錢大夫拍拍奉惜的肩膀,“好孩子,你再考慮一下,老林的語氣不太好,但是他說的都是對的。”
李教授也勸道:“奉惜,林教授這個人你也瞭解,他不是生你的氣,他只是著急。”
奉惜默默點頭。
她沉默得坐在藥房裡,外面的陽光直射在窗戶上,在她身上打出一個窗戶的形狀,還有樹枝隨風搖動,像是在跟她招手。
奉惜不知道自己坐了多長時間。
她死活也想不出來藥方獨特的地方,甚至深深恐懼於自己資歷尚淺,很害怕進入專家組,害怕那些病患和前輩們殷切期盼的眼神,害怕自己不能給出有效的方案。
她還不知道怎麼跟顧清塵說,他已經因為自己的一次執著而感染了,雖然沒有出現可怕的後果,但是她不能說服自己再次拒絕顧清塵。
奉惜這時候才意識到,既然她選擇了顧清塵,就代表著一定會在某些方面犧牲。
選擇了向金錢讓步,就要做好犧牲的準備。
奉惜慢慢起身,把桌子上散落的藥材一點點收拾好。
金銀花、連翹、板藍根、凌霄花,這些都是清熱的藥……
藥房的門被推開,顧清塵坐在輪椅上,門口有門檻,他不方便進來。
奉惜轉過頭,看向顧清塵。
她的身體些許佝僂,神情多有悲慼,只是一雙眼睛很平靜、平淡,甚至可以說是毫無波瀾。
顧清塵的眼睛也看不出情緒,兩人都沒有說話,奉惜把成包的藥材放在桌子上,轉身面對顧清塵,微不可查地嘆了一口氣。
迅速收拾情緒,走向顧清塵。
奉惜還沒開口,就被顧清塵打斷。
“奉惜,我希望你能加入專家組。”
奉惜邁出的腳步停在半空,像是被點了穴位一樣,眼睛裡是無邊的震驚。
顧清塵怎麼會知道?他為什麼會同意?
顧清塵的嘴角勾起一絲苦笑,“柳決明給我打了一個電話,說你的藥方很有可能成為解決病毒的良方,對於你這種沒有背景的人來說,相當於在你的事業上添了一把柴,他希望我能支援你。”
奉惜愣在原地,心裡有些苦楚。
顧清塵繼續說:“我在外面等了你一下午,等你來找我,等你跟我說,但是左等右等你也不出來。”
奉惜的糾結、掙扎,在慢慢流逝的時間裡顯得越來越沉重。
他不想她因此陷入兩難。
奉惜的眼神明顯爬上一層希望,“我……不是不想和你說。”
她是一直在說服自己放棄。
“你應該跟我說的。”顧清塵的眼神很溫柔,像是柔和的月光灑出來一樣,“奉惜,我也希望你去追求自己的事業。”
顧清塵剛接到電話的時候,第一反應是拒絕。
但是奉惜在藥房糾結時間越長,他越是於心不忍。
奉惜前幾天還因為顧清塵的腿沒有康復好,哭了很久,她一直引以為傲的資本就是她的醫術,所以顧清塵無論如何也說服不了自己阻止奉惜。
聽到顧清塵的話,奉惜還以為是在做夢,狠狠掐了自己一下。
“可是……這樣的話,我就必須留在南山,你呢?”這才是奉惜最擔心的事情。
顧清塵微微一笑,“我都已經是痊癒的人了,還會怕病毒嗎?我會留在南山陪你。”
奉惜犯了難,她希望顧清塵能離開南山,這樣周夫人也不用再擔心,顧清塵留在南山,保不齊周氏會出什麼事情。
奉惜沒有說話,默默走過去,把顧清塵推到院子裡。
顧清塵察覺到她的情緒,“你不用擔心我。”
怎麼能不擔心?顧清塵的身後,有那麼多人,周夫人、周老爺子、顧洵、周氏,他的分量,可比奉惜重得多。
在很多人眼裡,奉惜甚至比不上顧清塵的一根頭髮絲。
如果顧清塵因為奉惜留在南山,她不知道會被多少人的唾沫淹死。
“顧先生,我們明天回上京吧。”
顧清塵微微皺眉,“鹿呦呦也在專家組,你不想去嗎?”
“想去,”奉惜嘆氣道:“但是協定處方這種事情,對於我來說是虛無縹緲的,我沒有資質,沒有經驗,去了也是一個笑話。”
顧清塵按下輪椅的剎車,語氣有些無奈,“奉惜,南山醫院到現在都沒有一個康復病例,我和柳決明都已經沒事了,三位教授也痊癒了,你該知道,這不是虛無縹緲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