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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待到靈默及笄這日，曙光早早破曉，府院堂棟罩在薄薄金色之中，即將長大的小女郎脊背端正，坐在鏡臺前，聽嬸嬸和大家的閒談，聽著聽著，自己迷迷糊糊地靠在凳背上，睡著了。

&esp;&esp;至於為她置辦的珍珠白璧、黃金綢緞，翡翠金石、八仙八寶紅珊瑚、這些流水的及笄禮物，只能落在王二夫人給別人看的禮單裡。

&esp;&esp;“我們陸家只有這麼一個女兒，小時候受了波折，只能千嬌百貴地養起來，以後不再吃苦就是。”

&esp;&esp;那些夫人明白王夫人和陸家對靈默很珍重的態度，雖然喜愛靈默嫻靜的性情，拿得出手的家世。聽聞王二夫人屬意王氏後，覺得自家爭不過王家公子的，也就歇了心。

&esp;&esp;崔邈的表嫂是王家舊日的女兒，受邀前來參禮，早早受了表弟的千叮萬囑，儘管有點為難，還是要一爭，正要開口，一聲僕役通報傳來，卻是——

&esp;&esp;薊北都護沉校尉前來拜禮。

&esp;&esp;本朝如今，不提名氏，卻讓士人不寒而慄的，只有一位沉校尉。

&esp;&esp;江北庶人，沉蘭真。

&esp;&esp;與陸璉同年金鑾面聖，折得探花，卻因布衣出身，只賜同進士。後來隨軍出征，本應隨以往的庶人官員一般，沉寂下去，再無聲響。

&esp;&esp;偏偏在柔然十萬大軍進攻中，他以三千兵馬死守邊城半月，後來投靠了崔家，領軍為帥。中原割地和談多年，第一次如此全面獲勝，力挫柔然，蕩平邊疆外族的野望。

&esp;&esp;沉蘭真不僅是中原鎮壓外族的一把利劍，還是在邊疆掣肘崔氏的重器。

&esp;&esp;回京封賞時，沉蘭真直接啟奏崔氏旁支致使援軍延緩，貪墨糧草。領著聖上的雷霆口諭，一路策馬，驅劍入府。那在世家宴席上，正還嘲諷沉蘭真的崔氏旁支，面上還帶著沾沾自得的微笑，絲竹尚響，眨眼之間，

&esp;&esp;一顆頭顱，撲通落地。

&esp;&esp;走了幾步，見血水淌汙了織金毛毯，沉蘭真才想起來什麼，轉身對著兩列分次序班的衣冠貴族，溫和一笑，“多有叨擾。”

&esp;&esp;從此，士族再也不想招惹這個有軍無權的瘋子了。

&esp;&esp;長公主一直佈局將其召歸，此時他回朝，人人都聞得見風雨將來的硝石味，卻不知曉他為何先來了陸府。

&esp;&esp;王夫人從容笑道，“子璉與沉校尉有交，適逢回京，想必是來見子璉的。”

&esp;&esp;王夫人一點兒也不想讓靈默的及笄和沉蘭真扯在一起。

&esp;&esp;而這就是陸璉寫信延請沉蘭真所謀。

&esp;&esp;連沉蘭真收到信都將信將疑，從他與陸璉結交始，就見他一直派人尋妹，如今竟要他這種天煞孤星娶他妹妹，豈不是毀了人家女孩子下半輩子。

&esp;&esp;直到現在，陸璉為他倒了一杯茶，“沉兄莫先推拒，普天下郎君之中，我只見過你是坐懷不亂，潔身自好。”

&esp;&esp;上無老長，下無幼小，孤家寡人，無心風月。涉及權爭，定要靈默嫁人，又是自己放心的知交好友，陸璉便為她物色了這麼一位如意郎君。

&esp;&esp;沉蘭真多年未見陸璉如此和顏悅色，原來是想他娶完自家妹妹，還得守身如玉，到時候放妻歸家。他捧起茶杯，若有所思一嘆，“子璉兄，你這杯茶好重。”

&esp;&esp;陸璉手指輕釦石桌，“如今家家都摻進儲君之爭，一朝失事，家妹性直，嫁過去不好相與。你現今是逃不過婚事的，與家妹成親，它日各自自由，豈不是兩全其美。”

&esp;&esp;沉蘭真將茶一飲而盡，才道，“知曉了，再容我思慮一下。”腦海中突然閃過一個奇怪的念頭，在好友面前，自是可以坦然說出，

&esp;&esp;“你不擔心，陸娘子傾心於我麼？”說完，自己也覺得好笑，雖然少年讀書時，常有紅袖相招，但久歷沙場，現在的千金小姐，知道他的名號，便都皺眉避身了。

&esp;&esp;性情端肅的好友抬眼望他，果然沒有被逗笑，他淡淡抿唇，“那還請蘭真，高抬貴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