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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餘甘失蹤正德傷懷 (二)

意諸如此類的枝末細節。

他倒背雙手站在窗前,很快沉浸在《虞美人》哀傷的旋律中,覺得榮華富貴如過眼煙雲,心裡不禁感慨萬千。

“春花秋月何時了,往事知多少?小樓昨夜又東風,故國不堪回首夜明中。“

他細品這兩句,不覺神魂顛倒了。

大明江山於他雖非故國,卻也不堪回首。豈止不堪回首,簡直一想就心煩。

他還得將這糟糕透頂的真實感受掩藏好,半點透露不得。

一旦透露出去,別的不說,翰林院的老學究們,嚇殺幾個總會有的。

他立刻拋開這見鬼的想法。

他的年齡還品不出人生短暫的哀傷。

但一想到餘甘好好的忽然變成另外的模樣,也不禁黯然消魂。

心想都做到皇帝了,也有許多無可奈何的時候。

正德喝兩杯就將煩惱拋開,露出原來的面目。

兩個女子也發現他原形畢露,正是進一步開導好時機。

於是琪兒手執牙板,不失時機唱一曲俚曲小調:

“欽天監造歷的人好不知趣,編閏年,編閏月,不編個閏更兒。鴛鴦枕上情難盡,剛才合著眼,不覺雞又鳴。恨的是更兒,惱的是雞兒。可憐我的人兒,熱烘烘丟開,心下何曾忍?心下何曾忍?”

正德哈哈大笑,禁不住親吻一下琪兒,開始胡說八道:

“真真沒有想到欽天監如此可惡,是啊,為何不編個閏更兒,讓人多溫存一會兒呢?睡得好好的,將人拽起來,沒有比這個更缺德了。”

臧賢見他高興,稍稍放下懸著的心。

錢寧見正德開始胡說八道,便向臧賢丟個眼色,兩人悄悄溜出去。

巧兒見琪兒賣好,就翻了翻白眼,裝出醋海翻騰的模樣說:

“公子爺好不偏心,與她親熱,將奴家拋在一邊。”

“你又不會唱有趣的曲兒。”

“誰說不會?”

巧兒說罷也不用牙板,雙手往腰間一插,擺出一副模樣,放聲像念順口溜似的:

“一高一矮配夫妻,睡覺上下對不齊,管他上下齊不齊。”

正德大樂,狂拍著桌子喊錢寧。

錢寧以為他碰到什麼事,一陣風似地推門而進。

“你這混蛋小子,這麼好玩的事,為什麼不早告訴我呢?”

“都是臧賢安排的。”

“叫那烏龜官也進來吧,湊在一塊兒更熱鬧些。”

錢寧忙招呼臧賢進來。

正德問臧賢:“教坊司奉鑾怎會叫烏龜官呢?”

臧賢恭恭敬敬回答:

“爺沒看到教坊司門口立的石牌嗎?那上面寫著:‘入教坊者,準為官妓,另報丁口賦稅。凡報明脫藉過三代者,準其捐考。官妓之夫綠巾綠帶,著豬皮靴;出行路側,至路中被撻,勿論。老病不準乘馬及輿,跨一木,兩人肩之。’這兩位姑娘嫁的丈夫,只能綠巾綠帶,不能走路中間,走在路中被打也是白打。這不是烏龜嗎?我這小官管著他們,不是烏龜官是什麼?”

“老婆出軌,丈夫被說戴綠帽子,原來出處在此,”錢寧說。

琪兒和巧兒叫嚷起來,說臧賢趁機編排她們。

正德溫和地說:

“叫父兄領你們回去,明兒起不來教坊司,嫁的丈夫何須戴綠帽,走路中要捱打呢?″

琪兒與巧兒只當玩話。

臧賢卻暗歎,這倆個苦命的女子從此拔開雲霧見天日了。

他不但得遵從正德的金言玉語給她們脫去官妓戶籍,還得將她們當菩薩供養著。

誰知道正德什麼時候又想到他們呢?

幾個人說說笑笑玩半夜,正德有點煩了,便要兩位女子說笑話。

兩個女子都是臧賢精心調教出來的,不僅葷素全會,也留心從宴會上記一肚子笑話。

原來仕宦之輩雅集,開始時品絲論竹吟詩作賦,落下幾杯馬尿就現出男盜女娼的面目來。

琪兒和巧兒什麼場面沒有見過?

她們列出一堆題目讓正德挑,有官場笑話,有文人相互玩虐的笑話,有愚夫蠢婦鬧的笑話,也有夫妻床笫間的笑話。

正德想聽官場的。

皇帝他當得沒三沒二的,可他對手下大臣從不敢放鬆監視。

巧兒說:

“給公子說個當朝兩位閣老的故事。焦閣老做學士時得罪當權的,貶到地方做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