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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天王之座動搖不止 后妃之象陰暗不明(一)

正德元年從六月到八月,天氣好比三月天,說下雨就下雨。

天氣異常給科道官上諫章多個有力證據,凡涉及須革除的弊政,無一例外拿天氣作為說詞。

在他們看來,倘若政事清明,老天爺不必費心降災示警。諫章沒完沒了,喋喋不休。

正德心煩意亂,懷疑老天爺不眷愛他,心裡便不踏實,玩起來也沒勁。

與夏皇后大婚後,緊接著須在九月七日冊封讓繡球綬帶打中的沈貴妃和吳貴妃,想到完沒了的各種禮俗,他心裡更加煩了。

這天,他到文華殿接見三位閣老時想起葛兒,便讓司禮監僉書高鳳傳他。

高鳳帶著葛兒走出劉瑾的直房,說:

“葛兒要十分小心,萬歲爺正煩著。真叫人心疼呀,這會兒傳你,準想到你能決斷大事,你可得動動腦筋。”

葛兒嚇一跳,說:

“不瞞高公公,葛兒斗大的字不識一簍,還是進宮後認的,哪知道國家大事呢?”

“喲,葛兒謙虛了是不是?誰不知道你葛公公幫過萬歲爺好幾回大忙。別的不說,沒有你,萬歲爺沒準尚未大婚呢。”

葛兒有點飄飄然。

“萬歲爺又有什麼不順心呢?”

高鳳恨恨地說道:

“都叫不懂事的左班官給氣的。宮中織物賞賜已盡,萬歲爺下旨叫崔杲到江南督織造。照舊例給鹽引以充供費,先帝爺時都這麼做。可戶部不奉詔,內閣不擬旨,給事中和御史先後上諫,說什麼這一項在先帝爺遺詔中列為弊政。萬歲爺氣得好幾天沒睡好。也就區區一萬二千引,值得他們大動干戈。左班官沒有弊政嗎?為什麼他們總不動自己呢?真是豈有此理!”

“是呀,要革全都得革。”

“還有更氣人的哩。三個閣老動不動以辭官要挾,你說臣子哪能這樣對付天子呢?萬歲爺召他們在文華殿議事,議完事萬歲爺沒準會讓你出主意,全看你了。做奴才的要會觀顏察色,像做兒子的討父母歡心一般。”

正德還沒有到文華殿,三位閣老在暖殿裡恭候多時。

葛兒從窗外好奇地打量這三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外輔臣。

劉健年過古稀,鬍子花白,李東陽和謝遷都只五十來歲。李東陽上唇一抹鬍子,謝遷鬚髯飄飄,二人看起來比劉健更灑脫。

葛兒和高鳳進殿,近侍全都到齊,殿內鴉雀無聲。高鳳讓葛兒站在御案一旁。

文華殿是皇帝和太子御經筵、日講和午講的地方,也是他們讀書的地方。

正德在這兒讀書,東宮講官如王忠、楊廷和、梁儲、費宏、靳貴、毛紀和吳儼等人倒還和藹可親。

而三個大學士偶爾來開講,他就頭大如鬥,從小叫他們教怕了。

在三位大學士看來,眼前的小孩子肩負著未來大明的江山社稷,講學的口氣,跟日常講官甚是不同。

崔杲奏討鹽引,在韓文率先發難後,六科給事中和十三道御史紛紛進諫。

最後韓文變通,與正德一番討價還價後讓步,給六千引,另一半折銀。也許他讓正德搞怕了,擔心鬥不過這小霸王。

他認為一樣開口子,口子開大開小不一樣,有打折沒打折又不一樣。

在官場混幾十年,他早是老油條了。

不料正德畢竟孩子心性,以為朝臣有意跟他對著幹,竟使性子,說什麼也不退讓。

正德才不管開個口子會對以後造成什麼影響,非要一萬兩千引不可。

他覺得一樁小事辦不下來,算被欺負得夠慘,做皇帝還有何臉面?

正德在內宦前呼後應下姍姍來遲。

他上了御座,贊禮官傳三位閣老進來。

正德雖然有氣,禮數還是不缺。一般臣下年高德劭也是跪著回話,只有三位閣老,再怎麼都讓他們坐著回話。

正德覺得對他們禮數周到,自己做得挺不錯的。

他們謝坐後,正德強顏作歡說:

“請先生輩說說鹽政。”

劉健顯然料到召見為鹽引的事,他一開口便侃侃而談,打算給正德長點知識:

“啟奏陛下,鹽賦佔國家收入大半,江淮引鹽常股四分,以給各邊主兵及工役之用;存積六分,非國家大事,邊境有警,未嘗妄開,除非邊臣奏討,戶部覆允,任何人不能擅自奏討。然常股須按國家定規開中,由於不法商人擾亂鹽政,致使有引卻得不到鹽。天順年間,甚至有的鹽引由祖父傳到孫輩,還得不到鹽。因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