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城,左右扶風治所。
大漢前將軍李廣,此刻一襲玄甲,身姿挺拔如松,屹立於營帳之前。
雖已是耄耋之年,兩鬢斑白,但那斑白之處更似被歲月染上的霜雪,增添了幾分堅毅與豪邁之氣。
李廣面上皺紋盤踞,鐫刻其戎馬一生;
那力挽雕弓如滿月,佈滿老繭的雙手,緊握長劍,穩如磐石。
他目光深邃的遙望未央宮的方向,身姿巋然不動,歲月未曾壓彎他的脊樑,昭示著這座大漢的不朽豐碑尚可一戰。
“未央宮那邊,大局已定否?”
他聲如洪鐘,緩緩開口問左右。
旁邊衛尉道:“秉將軍,齊王謀反失敗逃亡,劉屈氂當場殞命,太子殿下已下詔捉拿一眾反賊,明日將前往甘泉宮哀悼先帝,即天子位。”
李廣扶著花白的鬍鬚,面色從容,隱隱有激動之色。
“將軍,有繡衣使者來了,正在前殿候著。”
有衛士前來稟報,李廣面色一沉,思忖片刻,道:“就說本將軍病了,不見。”
衛士領命而去。
哐當!
片刻後,李廣治所的門忽然被踹開,劉徹帶著董仲舒、東方朔氣勢洶洶走入。
“老匹夫,你想抗命麼?”
劉徹氣得吹鬍子瞪眼,他已經數次命李廣前去護駕,不想這老匹夫竟然抗旨不尊,一直跟他打太極。
李廣忽然躬身拜倒,顫抖道:“陛下,您,您居然還活著?這……”
當初他初聞噩耗,自然是震驚悲痛不已,但隨即又突然接到天子密報讓他前去護駕,李廣頓時覺得他這顆長了七十六年的腦袋宕機了。
這劉徹到底意欲為何?
當今天子是真會玩兒啊!
不過讓他護駕?
他劉徹都對外宣稱自己駕崩了,還護哪門子駕!
“朕當然活著,難道你盼著朕死麼?”
劉徹目光閃爍地盯著李廣,眼神有怒火在燃燒。
李廣心中一凜,趕忙伏地叩首,額頭觸地,聲音卻沉穩堅定道:
“陛下恕罪!老臣萬死不敢有此等忤逆之心。陛下洪福齊天,自然是天佑大漢。”
“老臣聽聞陛下‘駕崩’之訊,痛心疾首,只恨不能以身相替,如今見陛下龍體安康,實乃萬民之幸,社稷之福啊!”
這一番話說得情真意切,可李廣心裡卻在暗自揣摩著劉徹此番前來的真正用意。
劉徹冷哼一聲,在營帳中來回踱步,身上的龍袍隨著他的走動沙沙作響,氣氛愈發凝重。
“李廣,朕且問你,如今朝中局勢波譎雲詭,你可願為朕分憂?”
劉徹突然停下腳步,轉身緊盯著李廣,滿是壓迫感。
李廣謹慎地回道:“老臣蒙陛下厚恩,粉身碎骨亦難報萬一,但凡陛下有所差遣,老臣定當竭盡全力。”
隨即又疑惑道:“只是不知陛下所言‘分憂’,具體所指何事?恕老臣愚鈍,還請陛下明示。”
劉徹微微眯起眼睛,沉默片刻後,緩緩說道:“朕本欲行假死之計,以詐出某些逆臣賊子,不想太子……”
劉徹說到此處,突然覺得有些難以啟齒,乾咳一聲,又道:“太子明日將前往甘泉宮繼位,朕以為,此事尚需從長計議。”
“你在軍中威望甚高,且這左右扶風皆在你掌控之下,朕命你率部守住要道,阻止太子前往甘泉宮,待朕將諸事安排妥當,再行商議繼位之事。你意下如何?”
說罷,劉徹緊緊盯著李廣,眼神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威嚴。
李廣聞言,心中大驚,臉上露出一絲為難之色:“陛下,太子乃國之儲君,名正言順,此舉恐會引起非議,況且老臣身為臣子,若行此舉,恐落得個不忠不義之名,還望陛下三思啊!”
李廣言辭懇切,心中卻暗自冷笑,我李廣為大漢出生入死,但始終是你劉徹的備胎,甚至挑撥李氏與衛、霍兩氏的關係以達到權力制衡。
當年若不是太子從中說和,怕是幼子李敢早就死在霍去病的劍下,而他自己能苟活到今日,也是仰仗太子之恩德。
李廣思緒不由自主地飄回到那片黃沙漫天的戰場。
元狩四年,漠北之戰,李廣率軍深入敵境,卻在茫茫荒漠中迷失了方向,錯失戰機。
那時他得知自己已犯下滔天大錯,內心的絕望與自責如潮水般將他淹沒。
身為將領,卻未能帶領士兵建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