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君公主府。
宮殿之內,燭火搖曳,光影在牆壁上晃盪。
因要遠嫁烏孫和親,剛剛被冊封為公主的劉細君,正靜靜地坐在妝臺前。
她看著鏡中自己略顯憔悴卻依舊清麗的面容,淚水在眼眶中打轉,卻倔強地不肯落下。
“公主,時辰快到了,該梳妝了。”侍女在一旁輕聲提醒。
今日是大漢細君公主出嫁烏孫和親的日子,她也是心有慼慼然,公主遠嫁,她也要作為陪嫁前往烏孫,那偏遠的苦寒之地,也似乎在暗示著她們的命運。
“兄長,你真的想讓我去那遙遠的烏孫嗎?不過,我理解你!誰說女子不如男,這是你一直鼓勵我的話,細君時刻銘記在心。”
“你也說婦女能頂半邊天,如今大漢是大漢需要我的時候,雖身為一介女流,但天下興亡匹夫有責,細君義不容辭!”
劉細君想起在咸陽那些無憂無慮的日子,也想起溫文爾雅、幽默風趣,擴充套件她視野的劉據,不禁心下慼慼然,但更多的則是與命運抗爭的倔強。
只是自古無情最是帝王家,從前那個如沐春風的般的兄長成為了皇帝,無憂無慮的日子一去不復返。
侍女輕聲道:“公主,不可妄言,現在要稱陛下。”
兩人正在談話時,門外腳步聲響起,江都王劉建夫人於氏蹣跚而來,早年喪夫,如今女兒又要遠嫁,讓她更加顯得憔悴蒼老。
“兒啊,我苦命的兒啊!”
於氏剛一進門,便嚎啕大哭,悲聲頓時讓整個公主府都帶上悽然。
劉細君忙整理情緒,剛剛柔弱的女兒,已然變成一個端莊大氣的大漢公主,她扶起母親,溫聲道:“阿母,當年阿父罪行昭昭,我們能有今日,已是陛下仁慈。”
“如今若能犧牲我一人,換來大漢的安寧,既是戴罪立功的機會,也是我劉氏皇族之女應盡的職責。”
“更何況我本就不是尋常家女子,有自己的命數,我劉細君不愛紅裝愛武裝,哪怕去了烏孫,也要活出不一樣的人生。”
於氏見劉細君如此懂事,更加悲痛。
侍女也是跟著痛哭不止。
劉細君緩緩轉身,攥著劉據曾經送給她的簪子,看著未央宮的方向,喃喃道:“我出發之前,不知道能否見兄長最後一面,此生也足矣了。”
“陛下萬金之軀,豈是我等罪臣之家能見的?”
於氏心有戚然。
“但兄長不是說人人平等嗎?也罷!”
劉細君轉身看著蒼老的於氏,撲通一聲便跪下,重重的磕頭,道:“阿母,自古忠孝難兩全,為了大漢,細君不能在您身邊盡孝了!”
劉細君雖淚流滿面,但清麗的面龐滿是倔強與決然,隨即向著皇宮的方向跪了下來,重重地磕了三個響頭。
額頭觸地的聲音,在這寂靜的宮殿中顯得格外沉重,彷彿是她對命運的最後抗爭。
起身時,她眼神中更多了一份決絕。
她知道,自己無法改變這既定的命運,唯有帶著大漢的使命和尊嚴,踏上這未知的和親之路。
他知道,自己只能獨自前行,將這無盡的悲痛深埋心底,去面對那陌生而又充滿挑戰的塞外生活。
“走吧!”
她轉身決然的走出殿門,門外早已有大漢鴻臚寺卿和烏孫使者等候多時。
長安城,晨曦初露。
城門緩緩開啟,一支浩浩蕩蕩的隊伍從城內走出。
隊伍前列,烏孫使團的使者衣著華麗,一馬當先。他身後是一群精神抖擻的烏孫武士,他們身著皮甲,手持鋒利的兵器,兵器上的寒光令人心生敬畏。
隊伍中央,劉細君坐在裝飾精美的馬車內,冷風吹過,吹起布簾,她面帶不捨由憂傷,回望長安城的方向,滿是眷戀。
迎親隊伍行駛在城外人來人往的直道上,烏孫武士一邊縱馬疾馳,一邊大聲呼喝,手中的馬鞭在空中揮舞得“噼啪”作響。
全然不顧是否會驚嚇到周圍的百姓,路過的百姓紛紛避讓。
當頭使者笑著對旁邊的侍從道:“這大漢先帝駕崩,新帝登基,朝堂未穩,匈奴叩邊,不得不將公主遠嫁大王以求和親,看來這大漢的氣數也快盡了。”
“哼!想當年,我烏孫也是在這草原上稱霸一方,雖如今與大漢結親,但這天下大勢,誰能說得準呢?這大漢的公主,到了我們烏孫,那也得看我王的臉色行事。”
使者說罷,仰頭大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