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劉據抵達朔方城的時候,摒棄了繁文縟節,沒有讓張湯舉行接駕儀式,而是第一時間來到城牆頂上,視察防禦工作。
當他與眾人來到城牆下,環顧了一週隨行人員,忽然疑惑的問張湯道:“為何不見前將軍?”
張湯微微一怔,眼神閃過一絲慌亂,忙道:“稟陛下,前將軍親率五千衛士配合我軍主力迂迴包夾烏孫,此時應該在塞外行軍中。”
“哦?”劉據疑惑的看了看張湯,然後又轉頭看向其他人。
然後目光落在雲淡風輕,一臉淡然的東方朔身上。
雖然來到了大漢二十年,但他還是第一次見這個西漢大名人,頗有些仙風道骨,確實是高人風範。
東方朔也是第一次見到當今天子劉據,之前他對劉據的種種猜想,在目光交匯的瞬間,如同煙花般在腦海中炸開。
親眼見到活生生的天子,既沒有坊間傳言中的言行無狀,也沒有養尊處優的驕矜。
眼前這位天子,身姿挺拔,眼神銳利,透著一股與生俱來的帝王之氣。
東方朔一下就想到了年輕的漢武帝劉徹,不,這樣的劉據,更像壯年時縱橫捭闔,揮手間驅除韃虜、銳意進取的劉徹。
東方朔不由自主的恭聲道:“草民東方朔,拜見陛下,萬歲萬萬歲!”
劉據點頭,虛扶東方朔,看似隨意的問道:“東方先生以為前將軍此舉,是否過於冒險了?”
東方朔心下一凜,看了一眼劉據,便不敢再直視他威嚴的目光,道:“前將軍為大漢戎馬一生,智深似海,我想他老人家自然會逢凶化吉!”
劉據微微眯起眼睛,他總覺得今天的氛圍有些不對,隨即又問躲在眾人身後,低著腦袋的李敢道:“李將軍,你身為人子,前將軍揮師遠行,你為何獨留在此?”
李敢啊了一聲,撲通跪下,悲聲道:“陛下恕罪,臣不孝,是阿父不准我去啊!”
劉據盯著李敢看了很久,嚇得李敢渾身顫抖不止。
這時張湯說道:“陛下,到城牆了。”
“這件事回頭再與你們計較。”
劉據擺了擺手向城牆上走去,眾人這才長舒一口氣,東方朔和張湯互相遞了個眼色,均是心有餘悸。
“萬歲萬萬歲!”
當劉據走上城牆時。
城牆上忙著建造防禦工事的將士們和周圍的民眾紛紛跪倒高呼萬歲。
劉據環視一週,看著衣著單薄的百姓們,心中感慨萬千。
他轉頭對張騫說道:“將帶來的物資分發下去,確保這城中的百姓,每個人都有棉衣穿,有熱飯吃,家家戶戶都裝上火爐。”
桑弘羊慚愧的道:“陛下恕罪,臣下無能,現在還沒有找到煤礦,按照現在的用度,恐怕撐不過十日。”
“桑卿不必自責,帶朕去著朔方城走走吧!”
劉據心下也急,如果連百姓和士兵的吃穿用度都解決不好,到時必然人心潰散,這朔方城也就不攻自破了。
他安排好一切防禦工作事宜,並不想幹涉張湯的工作,將隨同他前來的十五萬將士交給張湯統轄,便與桑弘羊向朔方城的街道走去。
此時的朔方街道上,時值入冬,再加上烏孫來犯,人馬稀疏。
劉據看著冷清的朔方城,對一旁的桑弘羊道:“桑愛卿,什麼時候這些邊境城市也像長安和咸陽一樣繁華,我大漢才算真的好起來了。”
桑弘羊點頭道:“陛下聖明,我大漢一定會有路不拾遺,夜不閉戶那一天的。”
兩人一邊走,一邊交流著大漢建設的問題。
很快就到達一處比較偏僻的小集市,稀稀疏疏的人來人往,都在採買入冬的柴火和衣食。
在集市一個偏僻的角落裡,劉據很快注意到一位白髮蒼蒼的老者和他身旁的小女孩。
老者身形佝僂,坐在一個破舊的草墊上,面前擺放著一堆黑乎乎的東西,旁邊還插著個簡陋的牌子,上面歪歪扭扭地寫著“石炭”二字。
小女孩約莫七八歲的模樣,身形瘦小,小臉被寒風吹得紅撲撲的,她那雙靈動的眼睛裡透著一絲怯意。
她一直盯著過往的行人,眼中滿是期待。
當劉據走近時,她猶豫了一下,還是鼓足勇氣,小步跑上前,伸出小手拉住劉據的褲腳,仰起頭,用帶著一絲顫抖的稚嫩聲音問道:
“大哥哥,你買石炭嗎?可暖和了,冬天燒這個就不冷啦,我和爺爺去年冬天就差點凍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