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州距離開封有千里路程,快馬加鞭也需七八日。
於是包拯讓包興安排劉愛花在開封府外的悅來客棧下住。
天色已晚,開封府被暮色籠罩起來。
公孫策忽然敲響包拯房門。
“大人!”
“公孫先生有事嗎?”
“學生有一事不明!”
包拯抿嘴笑笑:“公孫先生想問的是劉愛花受刑之事吧?”
公孫策也跟著笑笑:“果然什麼事都瞞不過大人的眼睛。”
包拯解釋道:“其實也沒什麼特別的,不過是劉愛花的丈夫薛典的冤魂暗中幫助她罷了。”
“她丈夫?”
“不錯!”
公孫策這才恍然大悟:“難怪公堂之上一直都陰氣逼人,總覺有東西,想不到竟是薛典的冤魂。唉……”
“公孫先生何故長嘆?”
“學生嘆的是人性之貪婪與醜陋,學生遊歷四方,卻從未見過劉愛花父女這等離奇之事。父親為錢財謀殺女婿,女兒為丈夫狀告父親。”
包拯道:“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父子反目,也不足為奇!”
公孫策怎會不知這些道理,似是有所感悟,長嘆道:“不知這天下如何才能太平?”
“仁義興,法律舉,倉廩殷實,人人平等,則天下平!”包拯用說教的口吻道。
論學問,後世穿越者的包拯不如公孫策。
但論見識,包拯則遠超古人。
“人人平等?”公孫策眉頭皺得如同一根繩子。
“不錯!”
包拯頓了頓,方解釋道:
“本府所謂的平等,並非地位、財富上的平等,而是人格上的平等。”
“無論是誰,在律法上,均擁有人權,理應受人尊敬。”
“任何人不得隨意剝奪其生存權利,則天下太平。”
公孫策聽後搖了搖頭,苦笑道:“這談何容易!”
“現在自然是不能!”
“就好比劉愛花告父,公孫先生不也堅守禮法?”
“本府倒想問問先生,這樣的禮法,真的合乎天理人情麼?”
“這……”公孫策頓了頓,“禮法乃國之根本,學生不知有何不妥之處?”
“堅守禮法固然不錯,可禮法若是違揹人權,難道還要堅守麼?”
“人命何等珍貴!大宋律法明文規定,殺人者死。”
“然而,劉天佑利慾薰心,謀殺女婿,進而僱兇殺自己的親生女兒。”
“這樣的禽獸,卻在三綱五常的限制下,依舊活得逍遙法外。”
說到這裡,包拯苦笑一聲:
“本府真不知這樣的禮法,是為了維護社會安定,還是在縱容罪惡。”
“雖然劉天佑和劉愛花是父子,然彼此之間卻擁有獨立的人格和人權。”
“不能因為劉天佑是父親,便可為所欲為,生殺予奪。”
“也不能因為劉愛花是女兒,便剝奪她維護自身人權的權利。”
公孫策雖然學富五車,才高八斗,可愣是一句話都沒插上,陷入了沉思。
良久之後,才從嘴裡擠出幾個字:“學生受教!”
半個月後。
劉天佑、劉無義父子被展昭押解到開封府。
包拯一秒鐘都不耽擱,宣佈升堂。
“啪!”驚堂木炸響。
“將被告劉天佑、劉無義帶上堂來。”包拯一聲悶呵呵。
少時,劉天佑父子被押上來,跪下,口呼青天。
包拯喝道:“劉天佑,有人狀告你,夥同兒子劉無義謀財害命,殺害自己的女婿薛典,你二人可認罪?”
“草民冤枉,草民沒殺過人,更不可能殺自己的女婿,青天大老爺明察!”
面對威嚴的開封府公堂,已經明察秋毫的青天包拯,劉天佑卻從容不迫。
直到現在,父子二人都還沒弄明白,開封府是如何知道他們殺人的。
這太匪夷所思也太詭異了。
在他們的認知裡,劉愛花早就被他們僱傭的殺手殺死在荒郊野外。
而安溪縣和泉州府也早已被他們買通,官府絕不會自己洩露。
否則那不是不打自招,告訴朝廷自己收賄受賄,縱容殺人犯。
瞧著這父子二人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包拯也是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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