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默加強著自己的信心。其實與其說柳憕懷疑王揚身份是假,不如說他太希望他是假的了!
之前戴志高給了他這種希望,然後他就像不斷加註的賭徒一樣,在希望中越陷越深。每一個質疑的念頭都是他新的籌碼,都是他繼續賭下去的動力。
正當他準備應下時,柳惔站了起來:
“王爺,下官以為核查戶籍非驗真假,而是事有所出,理當如此。孔子曰:‘必也正名乎。’名既有所疑,豈有不正之理?舍弟所議,非為指證,而為正名!故不當涉刑罰!然不在其位,不謀其政,舍弟一介白衣,職不在此,亦無議政之權。下官忝為王友,有參諫之責,今請王爺複核州府戶籍留檔,若事有誤,下官自當‘諫議不當’之責。”
柳惔生怕弟弟一時衝動,便答應和王揚對賭,所以親自出面,把風險承擔下來。
他這番話說得有兩層意思,一是提出核查戶籍並非出自刑訴,而是源於事理,所以不涉及“反坐”的罪名,二是此事為公事,我弟弟出面名不正言不順,所以我來。就算諫議有誤,也只是議事不當而已。
柳惔作為王爵三官之一,向巴東王公然提出建議,這分量就不一樣了。
往大了說,這種建議是完全可以寫到奏摺中呈給天子御覽的。
再想得遠一點,如果現在王爺拒絕柳惔的提議,而後來發現王揚身份真的有紕漏,那此事興許就被翻出來,作為柳惔已盡到匡正之責而巴東王不採納的明證。甚至可能被記到史傳當中去。
巴東王不在乎自己的史傳怎麼寫,也不怕弄個“拒諫”之名,他只想看戲,就像鬥蟋蟀,兩個蟋蟀鬥得越猛越好。
“王揚,文通都這麼說,要不咱就查一下?”
“好啊。”王揚微笑不改。
“孔先生,去州府調一下王揚戶籍的留檔。”
王揚知道自己要完了,只是此時萬不能露怯。
他回到座位上,喝酒吃菜如故,同時思考如何應對接下來的狂風暴雨。
巴東王像沒事人似的,讓大家繼續酒宴,飲酒談笑,可這種時候,眾人的心思都被這件事牽動,也就是表面上應個景而已,所以當孔長瑜捧著一個長匣回來的時候,殿中立馬靜了下來。
“王爺,下官核驗已畢。”孔長瑜呈上長匣。
巴東王翻動匣中紙卷,漫不經心問道;“結果怎麼樣?”
“州府留檔皆在,文書俱全,掛籍屬實。”
柳憕、柳惔,盡皆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