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揚不知道制局的含義,但在焦正面前不便露怯,只是沉默地聽他繼續說下去:
“小人押著十大車財物,趕往建康,中途遇到了制局的使者,要小人改道,直接運到一個莊園裡,說那是制局下轄的產業。小人雖覺奇怪,但那使者有腰牌,還帶了制局的官命文書,再說這錢本來就是送到制局的,小人也只好聽命行事。”
焦正說到兒就停了下來,似乎在積攢力氣繼續說下去。
王揚問了問題的關鍵:“所以劫掠民財是制局的命令?”
“小人不知道。”焦正顯得有些失魂落魄。
王揚便道:“你接著說。”
“是。小人完成任務後便回家探望,這才聽說禁軍劫掠的事已傳得沸沸揚揚,據說陳將......陳天福已經下獄,還有說他已經畏罪自殺的。小人便想馬上趕回去探明情況。沒想到那個制局使者突然登門!告訴小人陳天福已死,給小人兩個選擇,一是把問題都推到死人身上,然後升官發財,二是咬出制局命令改道的事出來,那個使者他會頂罪,然後再反咬小人,我們兩人都作為同犯,難逃一死,家小不保.......”
一瞬間,陳青珊清冷的容顏彷彿被撕開一道口子,平日裡的淡定蕩然無存,瞳光劇震似波,臉色則變得蒼白如雪!
王揚擔心焦正發現陳青珊的異常表現,便假作踱步,順勢擋住陳青珊,口中問道:“怎麼把問題推到死人身上?”
焦正此時已經心神失守,哪還有心思注意一個護衛的表情:“他讓小人首告陳天福劫掠民財,並偷運財物回京私藏,讓小人指出那個莊園所在,說是把財物運到此處是奉了陳天福的命令。還許諾小人辦了這件事後便給小人升官,再給小人一百萬錢作為報酬!”
說到這兒,他突然哭了出來,伏在地上,身體顫抖著嗚咽道:
“小人不是貪圖那些錢所以誣陷陳將軍!只是將軍已經死了,外監權勢滔天,小人鬥不過!小人沒辦法啊!!!小人還一家要養!!不能讓她們都給小人陪葬啊!!!”
陳天福死只是謠傳,那個使者說陳天福死也未必是真,你只是為了誣陷得更心安理得,所以更願意相信他死了而已。
王揚心中正想著,陳青珊已從他身後走了出來,牙齒緊緊咬住下唇,手按上劍柄。
王揚一把抓住陳青珊的手,用力一捏,向她搖了搖頭。
陳青珊看了眼王揚,這才垂下手臂。
焦正正伏在地上哭泣,王揚上前拍了拍焦正肩膀,語氣輕鬆道:“行了老焦,都過去了,不是謀逆就行,也不是什麼大事,能保你。”
“真......真的?”焦正豁然抬頭,臉上淚水還未乾涸。
“當然,他們只是想要一個替罪的,然後趕緊結案,誰想牽扯更多啊!你之前說的那個使者,叫什麼名字。”
焦正眼神中閃過一絲遲疑。
王揚見狀道:“既然敢收你的錢,就一定不會動你。但我得把這些細節問明白,也是對我二叔負責。不然你這兒沒漏,反而那邊漏了,到時不好料理!”
焦正趕忙說:“那邊不會漏的。”
王揚語氣微露不快:“你說不漏就不漏?憑你一句不漏就讓我們擔風險?你就說是誰就完了,漏不漏的自有上面擔待,和你有什麼關係,不知道你在磨蹭什麼......”
焦正這才吶吶地說道:“他......他就是劉寅,現任荊州長史,兼南郡太守。”
劉寅?!
又是他!
從杜三爺那件事之後,王揚便格外注意這個人,沒想到他居然還與陳天福案有關!
焦正見王揚反應有些奇怪,擔心問道:“公子,此事牽扯到劉長史,不要緊吧。”
王揚擺擺手:“不相干的,反正他又不在替罪羊之列。”
“那小人那三十萬錢什麼時候......”
“明日我派人來取。”
王揚雖然很有掙家底的動力,但還真不是要貪這三十萬。說錢一來是把此事弄得更真一些,二來是掩藏他套問真相的真實目的,三來是給焦正壓迫感,四來是讓焦正安心。相比於王揚出於善心出頭擺平此事,拿錢辦事更能讓焦正相信。
“是是,小人一定準備妥當。”
“老焦,我可和你說好,這三十萬不是進我的錢袋子,而是用來打點這些相關的人。他們收了錢,自然不會再查你,這件事呢也就到此為止,但你如果自己洩露出去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