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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著書!

兩人一說一寫直到後半夜。劉昭奮筆疾書,是一點不困,只是王揚嗓子冒煙,又累又乏,實在熬不住了。

劉昭讓人收拾出一間客房,請王揚住了進去。

房間雖然不大,陳設也很簡單,但比之黑漢家的茅草屋來說,自不可同日而語。劉昭既是士族,又是學官,郡學中雜役奴僕,不下十幾人。他特意撥了兩人專門服侍王揚。

王揚穿越以來險象環生,壓力山大,根本沒睡過一個好覺,現在終於住進一個舒適的房間,心中緊繃的那根弦一下便放鬆下來。簡單洗漱後,倒頭便睡。可劉昭就沒這麼舒服了。

這位大學問家在經歷了王揚小半日的“頭腦風暴”之後,哪還有心思睡覺,又是整理剛寫的稿件,又是翻查文獻,考證推敲。忙忙乎乎,又哭又笑,竟是一夜沒閤眼。

天剛亮便火急火燎地來找王揚,到門口發現王揚還沒睡醒,又不好擾了王揚休息,站了一段時間,只好沮喪地回到屋中,繼續琢磨書稿。每隔一會兒便讓人去看王揚醒了沒有。

在連續幾番得到失望的回覆後,忍不住心道,此人年紀輕輕便有此才學,若是能再改了“晝寢”的毛病,未來不可限量啊!

劉昭一直熬到巳時中(十點多),見王揚屋中還沒動靜,實在等不及了,便讓下人喚王揚吃飯。席間趕緊把想不通的幾個問題丟擲,王揚邊吃邊答,絕無停滯。

劉昭忍不住嘆道:“真是後生可畏啊!之顏,以你的才學,就是去國子學做博士,也綽綽有餘!”

古代博士和現代博士有所不同,古代博士既是學者也是官員,除了研究經典和教育人才的職責之外,還要應對朝廷,參議政事。

其實以王揚喜歡讀書治學的性子,如果真能去國子學做個博士官也相當不錯。可王揚知道南齊國祚壽短,政局動盪至極,更要命的是他還不知道具體如何“壽短”?如何“動盪”?這就更增添了他心中的不安全感。

此時的京都在他眼中無疑於危機潛伏的深海旋渦,他避之唯恐不及,又怎麼可能去國子學呢?

當然,憑他沒有戶口的身份,就是想去也去不上。假冒身份的雷還沒落下,欠錢的事也沒解決,哪還輪得著他思考去不去國子學的問題?

王揚搖搖頭,苦笑一聲,繼續悶頭乾飯。

劉昭見王揚神情,以為他對做博士官的想法不以為然,便道:

“當然了,做學官呢,仕途的路子是窄了一些。其實做學問是不拘官職的,只要有心,有學識,處處皆學問之地。你看已故的王文憲公,身處宰相高位,日理萬機,可禮學為天下第一,所撰《古今喪服集記》、《禮義答問》、《禮論要抄》等論著,併為學者所宗。可謂人人欽服。據說北虜也來求過他的書呢。”

北虜便是指北魏。南朝以正統自居,以北朝為胡虜,故有北虜之稱。

王揚有些慚愧,自己禮學的功夫實在不精,劉昭列的幾種所謂“傳世之作”的書目,他聽都沒聽過。當然,也可能根本沒傳下來?

劉昭繼續感慨:“文憲公過世後,我以為琅琊王氏一門中,唯王融能繼其業,可今天我發現了第二人。”

王揚剛吃了一大口魚醬拌飯,鼓著腮幫子抬頭,見劉昭目光閃閃,一副“沒錯少年,就是你”的神情。

見王揚有些呆滯的表情,劉昭信誓旦旦道:

“之顏,我絕非虛言!王融雖號稱全才,但我想來,就《尚書》言之,他再精也未必能超過你。你很多的論斷,振聾發聵!《指暇》一書,必能流傳後世!太上有立德,其次有立功,其次有立言,雖久不廢,此之謂不朽!”

劉昭瞳孔中透著無比的虔誠與堅定,手拿書稿,小宇宙熊熊燃燒,一下子站了起來,朗聲道:“來人!撤去飯菜!我和之顏要繼續著書!”

王揚雖被劉昭純粹的學問熱情所打動,但心中還是忍不住吶喊道:可......我還沒吃完啊!!!!!

......

“《尚書·多方》雲:‘我有周惟其大介賚爾’。大介一詞,古來難解。其實‘大介’本為一字,上大下介,《說文解字·大部》中有此字,訓大,介聲,讀若蓋。凡經傳中訓大之介,皆其假借字。此處則用本字。後人罕見此字,遂誤分為‘大’‘介’兩字爾。”

......

“還有‘罔可念聽’四字,《書傳》解此為:‘事無可念,言無可聽。’今揣上文“惟聖罔唸作狂,惟狂克唸作聖”句,頗疑‘念聽’本為‘念聖’之誤。言紂王所為,無可唸作聖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