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昭笑道:“說不定是原主人為了把宅子賣你,特意找的石座,編的故事。”
宗測瞬間呆滯。
劉昭忙道:“我開玩笑的。”
王揚覺得這個玩笑好像就是真相。
“無所謂!”宗測一揮手,“即便真的如此,那也是主人為了我才湊的這竹林七座,其意甚誠!這也冥冥之中的定數,因緣際會,要假我宗測之手,再現竹林之遊!”
他依次指著石座向劉昭興致勃勃地介紹道:“你看,這是嵇康的座,這是阮籍的座,這是山濤的,這是向秀、王戎、阮咸。我坐的是向秀的座。”
王揚大覺有趣,劉昭好奇問道:“你為什麼不坐阮籍的座,你不是最傾慕阮籍嗎?”
宗測一臉震驚:“阮嗣宗的座我怎麼可能有資格坐?!阮籍、嵇康、山濤,這三人的座我不配坐;王戎非我輩中人,他的座我不屑坐——”
劉昭聽到宗測貶損王戎,擔心地瞄了眼王揚。因為王戎畢竟是琅琊王氏的先賢,萬一正好屬於王揚一脈,那可就不妙了。見王揚面無異色,這才放下心來。
只聽宗測繼續發表怪論:“劉伶、阮咸不如我,坐也沒什麼意思;至於向秀嘛,和我差不多,倒是可以一坐。”
宗測說完看向劉昭:“來,明陽,你坐劉伶這兒。”
劉昭:(-__-)b
剛說完劉伶不如他,讓我坐劉伶這兒,這不是明擺著說我不如你的意思嗎?!
他也沒和宗測計較,要是連這點事都計較,那兩人早就做不成朋友了。
劉昭沒有入座,而是介紹起王揚來:“這位就是我和你說的天才少年,王揚王之顏。”
王揚謙虛道:“不敢。晚生王揚,見過宗先生。”
宗測對王揚翻了個大大的白眼:“時無英雄,使豎子成名!現在什麼人都敢稱天才了!”
劉昭責怪道:“敬微,你太過分了,之顏可是我的座上賓——”
宗測一點面子也沒給:“那就讓他回你郡學坐去!這七個座位可不是誰都能坐的。要不讓他去屋子裡坐?”
劉昭拿宗測沒辦法,只好向王揚投去甚為抱歉的目光。
王揚也沒生氣,反而還覺得宗測不矯飾,喜惡全由本心,不藏著掖著,也算難得的真性情。史稱阮籍擅為“青白眼”。見俗士,則以白眼對之。宗測剛剛翻的那個白眼,還真有點阮籍的遺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