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曰:‘十一年十二月戊午,師渡孟津。’《漢書·律曆志》據《三統曆》說‘文王受命,九年而崩,再期,在大祥而伐紂’。
所謂‘再期’,即服喪兩年,九年加兩年,亦是十一年伐紂。
唯有《古文尚書·太誓篇》說‘惟十有三年春,大會於孟津。’說是十三年伐紂。
則《史記》、《漢書》,何不從《古文尚書》十三年之說?
是司馬遷等人皆未見《古文尚書》乎?
漢時人未見,而我等卻見之,豈非咄咄怪事?”
王揚看了看徐伯珍,學著他的腔調道:“又或者,這也是‘字辭訛誤,本屬常事’?”
“你......”徐伯珍的臉迅速漲紅。
另一位都講沈驎士,隱居吳差山治學四十六年,簞瓢詠業,篤學不倦,遊學者多依之。前朝時為本郡太守所薦,詔任奉朝請,不就。永明六年,詔徵國子學博士,又不就。時人有語:“吳差山中有賢士,開門教授居成市”。
此時他捋著白鬍子,從容笑道:
“太史公雖博洽,然所記舛誤之事亦有不少。你以漢時之書證古書非,何不以古書證漢時之書非?《尚書》、《史記》相牴牾,自然以《尚書》為準,晚出書不足據也。”
徐伯珍激動地一拍桌案:“正是如此!”
王揚用扇骨敲了敲掌心:
“解得好!既然晚出書不足據,那我們便以《尚書》證《尚書》。《漢書·律曆志》引《尚書·伊訓篇》曰:‘誕資有牧方明。’鄭玄《典寶》注引《伊訓篇》雲:‘載孚在毫’,又曰:‘徵是三朡’(zong),這是東漢時的《古文尚書》。可今本《古文尚書》的《伊訓篇》,卻沒有這三句,這又做何解呢?”
沈驎士原本如春風拂面的笑容,彷佛在瞬間被凍結!硬生生僵在了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