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華,已非疇昔。
無端痴想,恰似孤鴻照影,空自怡悅。
餘讀史多喜變故,諸如朋黨相訐,南北對峙,異代之際,新舊蛻嬗。
蓋以此時最見人格。此亦陳寅恪《元白詩箋證稿》所謂分亂變異之時,有“賢不肖拙巧”之分別。
以現代學術標準言之,治史忌傷情、又忌好惡。
然若讀史,此二忌或難免於私心。
今本生於新世紀之時代,然於千載以上諸事,猶未能漠然。
至如漢文“父老何自為郎”之問,叔子登峴山悲咽之語;或乃權臣篡統,北伐難竟,又生投袂勤王,犁庭掃穴之志。
齊高固然神勇,然赤馬入殿,槐下計事一節,尤不喜讀。
梁武奇才,中原士夫望之以為正朔所在。晚年昏聵,仁義未失,臺城困日,四方徵鎮作壁上觀,以至辱殺。低徊舊事,憾難遏矣。
人常論魏晉風俗一變,以為東京士風之美,南朝不復聞。
然典午過江,猶有百年之祚;王敦犯闕,不敢革|命。
下至齊梁,君臣屢易。顏見遠死節,梁武聞曰:“我自應天從人,何豫天下士大夫事?”天子如是,人情可以想見也。
史事紛綸,縱有夢鳥吞花之筆,更不能預一事,況餘拙識傖語,本不待有所創穫,漫筆信言,做此小說,以志娛思之雪泥鴻跡,西人謂“entertain an idea”,是也。
願諸君同我,共得娛思之樂趣,下卷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