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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回 金甲神將單杵擎天 青衫遊俠雙鞭破圍

,不再言語。

獨孤彥雲盯著楊玄瑛看,卻又猜不透她心思,欲言又止。其實金泉公獨孤穆原是太子楊勇一黨,但逢楊勇被廢,楊廣矯詔將其逼死,又誅殺了一干太子黨人,獨孤穆雖是外戚倖免於難,但經歷此事之後也是一病不起,最終不治身亡。當年楊廣奪嫡,楊素算是首謀,因此關於獨孤穆之死,他也脫不了干係。楊玄瑛對這些事多少有些耳聞,如今面對獨孤彥雲,不禁想到當年其父力助楊廣登基,卻扶上如此一個暴虐殘酷之人,蠹國害民,禍盈惡稔。楊玄瑛心生愧疚,可偏偏為獨孤彥雲兩度相助解圍,此中尷尬,教人難堪,於是她站起身來,垂首一揖說道:“多謝獨孤公子出手相助,只是小妹心中惦記兄長安危,就此作別,獨孤公子救命之恩,他日若有機緣,定當回報。”獨孤彥雲忙說道:“楊姑娘重傷未愈,此去如何打算?”楊玄瑛強奈心中忐忑,故作冷淡,說道:“不勞獨孤公子費心,小妹就此告辭了。”獨孤彥雲聞言,漸漸也猜著幾分楊玄瑛心中所慮,明白挽留徒勞,無可奈何,他只能說道:“既是如此,楊姑娘還請自行保重。”說話聲中,他望著楊玄瑛收起紫鸞琴與流雲槊,獨自走出洞窟背影,難掩一臉失落神情。

而楊玄瑛走出石窟,才發現是日落時分,她佇足伊闕山頭半坡,一眼望去,只見山腰東西數里,百餘大小石窟星羅密佈,蔚為壯觀。這伊闕石窟乃北魏太和年間始鑿,尤其於孝文、宣武二帝之時,修鑿動用百萬民夫,聲勢浩蕩,亦顯北魏盛極之勢。只是世間諸事皆跳不出興衰輪迴,枯榮流轉,待孝明帝繼位,皇室威望衰退,太后專權,外戚亂政,北魏逐漸衰亡,也就無暇顧及這伊闕石窟。此後石窟雖經東魏、西魏、北齊數朝屢有修繕,但無皇家主持,營造規模有限,伊闕石窟亦難再顯昔日雄風。而本朝先主文帝期間盛世,石窟仍有陸續擴建,可時至今日,中原大地復陷戰禍,石窟終於還是荒廢,早已無人問津。楊玄瑛獨自一人沿窟前棧道前行,心中煩亂,愁眉難展,自是無心觀這石窟宏景,此刻又恰逢山前晚風驟起,風過數百大小深淺不一之狹長洞窟,掠起陣陣嗚咽沉吟,與山前伊水潺潺流過玲瓏之聲附和呼應,頓挫有秩,抑揚起伏,入耳聲聲,宛若胡琴悲鳴,杜鵑哀蹄,悽風洌洌,冰霜凜凜,甚是黯然蒼涼。

畢竟楊玄瑛重傷尚未痊癒,走下伊闕山時已是氣喘吁吁,胸口隱痛又陣陣發作,只能於伊水畔小憩片刻。眼下有傷在身,又是徒步前行,西進之路遙遠,官道必有隋兵追擊大軍,而小路又得翻過秦嶺窮山惡水,照此看來,也不知何時才能抵關中尋得兄長。她想著甚是沮喪,轉念又記起適才與獨孤彥雲別過情形,雖說過此恩必報,但如今前途難卜,即使尋得兄長,對抗隋軍並無多少勝算,這救命之恩怕是此生難報,想到此處,她胸口痛楚更甚。也是她連連受挫,如今哪還再有半分當初勸說兄長起事時的那種滿滿自信。

楊玄瑛小憩一會,又起身獨行,時值夜色漸深,荒郊野嶺,杳無人煙,又是飢腸轆轆,身心疲累。她終究身出豪門,自幼也是被伺候慣的,怎堪如此孤身一人,櫛風沐雨,草行露宿,不禁開始後悔起先前一時意氣,獨自出奔。但礙於少女矜持,她自然也不便回頭再去找獨孤彥雲,只得硬著頭皮,自顧前行。

待楊玄瑛離開伊水,一路往西北進,走了許久,終於夜色中遙遙望見前頭山谷裡,三兩點燈火隱約閃現,像是有人居住。好不容易尋得人煙,楊玄瑛轉憂為喜,加快腳步,順著燈火,疾走而去。哪知她走進一看,眼前之景,甚是詭異,令人毛骨悚然,恇怯不前。原來這幾點燈火之處,竟也是個有著百餘戶小鎮,按說此時看天色星象,頂多不過戍時將盡,亥時未至,可莫說街巷空無一人,除了適才所見三兩燈火外皆是漆黑一片,死氣沉沉,難覓半點生機,楊玄瑛不禁打了一個寒戰。

但夜色漸深,露宿野外終不是個辦法,況且飢渴難耐,楊玄瑛大小姐一個又怎知道如何於荒郊野外尋水覓食,此刻別無選擇,她只能小心謹慎,順著燈火尋過去,希望碰碰運氣。踏上青石板小路,楊玄瑛緩緩而行,還提心吊膽,不時察觀周遭環境,只見這石板路上青苔遍佈,縫隙間雜草叢生,顯然許久無人走過。而夾道屋舍,磚瓦凌亂,殘木枯朽,門窗半掩,蛛網遍扎,分明無人居住其中。而楊玄瑛步伐輕盈,踏地無聲,因此一路走去,只聞夜風簌簌而過,夾雜夜梟偶爾幾聲低鳴,如聞野鬼泣訴,遊魂哀語。而正此刻,忽又一陣腐敗腥惡之息撲鼻而來,直教人聞之作嘔,這正是:

蓬垣生腥風,堙庳盡腐骨。

遠近無生息,如履黃泉路。

欲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