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言唇角緊抿,他不納她做妾,有什麼理由讓她住在原來的閨房裡。
“言兒跌入泥潭卻榮辱不驚,立身立心不懼旁人眼光,這一點本官尤為欣賞。”容寂說這話時笑容裡帶著認真,不是在打趣她。
今日她能自己回來,在他府門前站上一個半時辰,遭受旁人異樣的目光打量,這一點不是所有士族出身的女子能做到的。
她要堂堂正正的回來,這一個半時辰她必須要站,不然這道門對她開啟全無意義。
“本官忽然不想折了言兒的風骨,言兒這副風骨本官也是愛極了。”容寂的手移到她的後背上,穿著厚重的衣服,依然能隱約感受到她裡面脊骨的剛立。
容寂已經對她說過兩回“愛”這個字,愛她的肌骨,愛她的風骨。
卿言目色加深,思緒蔓延。
容寂沒在這處久待,只說了幾句話他便放下她去做別的事。
採桑和採月五個多月沒見到她,也不知大人把她放在外面,跟大人搬到新府邸,幾日前才得知她要回來,都驚喜著想再見到她。
“姑娘先換一身衣裙吧,大人吩咐給姑娘準備的衣裙都在櫃中,姑娘看看想穿哪一身。”
採桑將衣櫃給她開啟,採月引著她走到櫃門前。
房中衣櫃、官皮箱、床架、美人榻、梳妝檯、博古架、小書桌這些都是原來的,抄家的時候這些沒搬走,卿言走到近前,能發現床幔還有被褥雖是她往常喜歡的樣式和顏色,但都是全新的,跟之前有細微的差別。
梳妝檯上胭脂、香粉、膏脂、石黛都是重新購置的,妝匣裡的所有釵環首飾也都是新添的。
衣櫃裡暫且給她備的都是冬日裡穿的帶兔毛領的厚衣,還有披風。
所有衣服的顏色和樣式也都像她從前喜歡穿的那些,但又都是全新的。
容寂是從何處得知了她的喜好?
她從前的生活習慣,抄家後沒向任何人道出過。
卿言自是不知,上一次容寂問出那句她是不是覺得他沒桓晏體貼?實則被他記在了心裡。
桓晏對她的瞭解比他深,讓容寂心裡極其不是滋味兒。
就連她不能吃牛乳,不能吃牛肉他都不知道。
沒人能比他更瞭解她,從前他對她一無所知,往後她的一切他都要是最熟悉的那一個。
“你們是哪一日搬到新府邸的?”卿言在整齊垂掛的衣裙中撥弄,看似在選衣服,她的心卻縹緲玄乎,分不清具體所想。
“大概是十日前。”採月見她素白纖手停在一件鵝黃色的比甲上,把那一套給她取下來,“姑娘就穿這一身嗎?”
卿言目光稍頓,而後點點頭。
時隔太久,有婢女伺候她換衣,卿言竟有些不習慣。
她不由會想到,容寂讓她五日後再回上京,是因府裡還沒打整好,今日她回來,正好能看到恢復過後的原卿相府。
*
僅僅一日,卿言活著回來的訊息就在上京城裡傳開了。
不過距離卿家被抄,她身世落敗都過去了八個月,那些權貴們漸漸打消了對她的好奇心。
她自己主動走進容相的府中,也沒人再敢動心思覬覦她。
這件事到底沒掀起多大的波瀾,很快就平復了下去。
容寂進入尚書檯後就很少再進肅王府,今日肅王邀約,他才又去了一次。
“卿美人真是福大命大,掉下懸崖還能好好活著,養好傷回到上京,無處可去竟不計前嫌又投入了容卿的懷抱。”魏承恪輕聲笑道,覺得十分有趣。
面前棋盤裡的棋子落了一半,雙方旗鼓相當。
“昨日她出現在臣的府邸門前,臣也倍感驚訝。”容寂手上執的是黑子,閒敲了一枚落在棋盤的右上角。
他無論言語還是神色,都不露一點痕跡。
魏承恪心中有疑也無需再去探究,容寂升任官職後做出的所有政績都對他有利,有這一點就夠了。
“容卿昨日收留卿美人,往後打算如何處置她?”魏承恪狀似隨口一問。
“從前做婢女,往後也還是做婢女吧,總歸是士族出身,還頗有才學,如今臣的府邸寬闊,讓她灑掃庭院倒是屈才,往後便讓她待在府中管教下人,臣也好省些心思在府宅中。”容寂淡淡道。
說到這裡,魏承恪不擴音起舊事,“容卿如今官至宰輔,也是時候考慮娶妻了吧?”
從前官職微小,娶不到於仕途有利的賢妻,以容寂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