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書、門下、尚書三省長官皆稱宰相,卿言的父親,人稱卿相,實則她父親的具體官職為中書令,乃正三品。
容寂可稱尚書左僕射,亦可稱容相。
卿言父親的職位負責草擬政令,容寂的職位則負責執行政令,皇帝下達的旨意,最終的執行效果如何,與容寂有莫大的關係。
魏明帝對容寂進行封賞恩賜,可以賞賜他更大更奢豪的府邸,偏偏將原來的卿相府賞賜給了容寂,卿言難免會心生懷疑。
“言兒卿卿想重新回到那座府邸嗎?”容寂兩指移上她的耳垂,在上面輕捏把玩。
卿言從未想過此生還能再回到曾經的卿相府,她的胸腔裡宛如有隻小鼓被一下一下捶打,讓她的心跳怦怦加速。
“我可以給言兒兩個選擇,要麼今日被我帶回去藏起來,永遠不讓言兒外出見人,要麼五日後言兒自己回來,往後你還是卿言。”這兩個選擇全然在她,容寂不偏向任何一個。
放她走或是讓她投入別人的懷抱,都絕無可能,只有留在他身邊的方式她可以自己選。
卿言目光閃頓,他給了她選擇又其實沒給她選擇,反正她都無法逃離他。
她終是今日沒有跟他回去。
“五日後言兒要如何回來不引人懷疑,我相信以言兒的聰慧一定能想到辦法。”容寂離開她這裡之前,淡然從容,站在她面前伸手揉了揉她的後腦。
卿言沒有一絲逃跑的餘地,睜著一雙星眸複雜地凝視著他。
兩日後,桓晏坐著一輛馬車來接她,卿言拒絕了跟他走。
“桓晏哥哥對我的照拂,卿言無以為報,但還請桓晏哥哥以後忘了我吧。”卿言不能跟桓晏走白佔著他對她的好,又不能脫離容寂對她的掌控,往後只能跟桓晏斷絕一切的關聯,這樣對他最有益。
“言兒不跟我走,還能去哪兒?”桓晏難以置信。
她只剩孤身一人,當真要獨自流落,他不可能放心。
“言兒已經長大了,能夠承擔自己的命運。”卿言決絕。
桓晏只當她還是不願意進上京城,趁著靜水庵還在,桓晏命人重新在京畿附近另尋宅院安置她。
找地方需要時間,桓晏如何都不會想到,三日後她獨自一人進了上京城。
新年伊始,縱有陽光灑在身上,依然擋不住春寒料峭。
卿言騎著一匹個頭適中的馬兒,身上裹著一件保暖的斗篷,臨近城門口,她才把馬兒棄在路邊,解下斗篷,露出裡面的僧尼直裰。
她一頭長髮不加任何束縛,順垂在背後,面龐乾淨無暇,全身簡樸如素。
一步一步踏入城門,行過朱雀大街,最後在一座無比熟悉的府門前駐足。
眼前這座府邸,門前地面用石板鋪就,平整寬闊,門口坐落著兩隻石獅子,六級臺階之上,硃紅色的大門儼然緊閉。
卿言在府門口大約站了一個時辰,務本坊地處皇城根,毗鄰平康坊,人流密集,她穿一身僧尼直裰本就引人矚目,再加上她的相貌出眾,很快就引來不少人圍觀。
普通百姓不認識她,但她之前常跟隨容寂出入官署,經過這條街的官員一定能認出她。
昔日的上京第一美人沒有死,活著回來的訊息不脛而走。
又過了半個時辰,那道大門才開,卿言看到從裡面走出的管家正是容寂之前府宅裡的管家。
管家面色沉著,將她帶入府中。
大門一閉,卿言看到容寂就站在入門後的那片花園裡,等著她朝他走過去。
“言兒果然沒有令我失望。”待她一走近,容寂浮出淺笑。
時過五個多月,她在無任何人幫扶的情況下獨自回到上京,堂堂正正站在眾目睽睽之下,是最能打消旁人懷疑的方式。
“關於我是怎麼回來的,你要讓人如何傳言?”進了這道門才是第一關,有心之人定然會探究。
當日她是被容寂送給蕭家二郎,蕭家二郎遭遇山賊一行人都斃了命,她一個弱女子卻還活著,並且她活著回來又回到了容寂的身邊,想想都說不過去。
雖然中間經歷了許多事,明面上容寂與她這五個多月不可能產生任何關聯,可如肅王那般生性多疑的人,定然還是會暗中查個徹底。
“言兒跟隨蕭二郎前往隴右路上遭遇山賊,被山賊追趕不慎墜崖,身受重傷,正巧被路過的尼姑所救,在尼姑庵裡一邊養傷一邊帶髮修行,可因朝廷下旨大肆搗毀佛寺庵堂,言兒無處可去,只好回到上京尋求本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