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
醫院的消毒水味刺鼻,顧惜帶著盛淮安站在醫院樓梯間。
她不希望盛淮安又說出什麼喪心病狂的話,刺激到圓圓。
圓圓雖然不是自己的親生女兒,但這些年朝夕相處,早就當成親女兒看待了。
盛淮安一身筆挺西裝,饒是在醫院照顧了這麼久,依舊難掩身上貴氣。他指節無意識地敲打著窗臺,玻璃上映出他緊鎖的眉頭,還有身後顧惜倚牆而立的單薄身影。
他們之間隔了三步,卻像隔著一整個深淵。
“你雖然不是圓圓的生母,但她早已將你當成親生母親了,你陪伴了她最重要的幾年。”他轉身,聲音刻意放輕,像是怕驚碎什麼。
顧惜以為他要感謝,不想跟他廢話:“這樣說真就太客氣了,那段時間也是我的人生低谷,我和圓圓屬於互相陪伴,她對我也很重要,用不著你來替他感謝。”
盛淮安很欣賞她的果決,“既然如此,我上次的提議你考慮的怎麼樣了?我只想給圓圓一個完整的家,你是一個很好的母親,待她如親子!而我也會是一個好丈夫,也能幫你免去眼下的一些麻煩。”
顧惜和季慕禮之間的糾葛,他多少也是知道一些的。
無論如何,這個提議對於兩人來說,百利無一害。
而他也能給她最大的自由,隨意開展喜歡的事業。
老爺子那邊,他也好交代。
顧惜溫和的眼底瞬間蒙上一層冷霜:“盛總,這件事以後不要再提了,我不會同意的。說多了傷和氣,我也不想圓圓聽到風言風語,對她的恢復不利。”
空氣凝固了一瞬,金屬窗框被盛淮安攥得發顫。
“你每天凌晨四點起床給圓圓熱牛奶,流感季守在她床邊三天沒閤眼,現在跟我說你不想給她一個家?難道你捨得和圓圓分開?還想被前夫繼續糾纏?如果你還有其他顧慮,可以提出來,我會完全尊重你的意願!更何況圓圓是你一手帶大,把她一個人留在盛家,你真的捨得?”
顧惜深吸一口氣,“我是不捨得和圓圓分開,如果你非要用這來拿捏我,我不介意和盛家魚死網破,圓圓回不回盛家也不是你說了算的,一切等她記憶恢復後再說。”
迎上盛淮安緊皺的眉頭,顧惜深吸一口氣,脊背挺直:“當初在國外,我收養了圓圓,雖然不是親生母女,但我能做的都做了,於情於理,盛總都不該對我恩將仇報,還請盛總不要拿婚姻當鎖鏈,將我拴住!”
走廊盡頭傳來細微的響動。
安全通道的鐵門吱呀一聲開啟。
臉色蒼白的圓圓抱著乳白色的兔子玩偶,站在陰影裡,淚水在小臉上劃出兩道淚痕。
她腳上還穿著住院部的塑膠拖鞋。
顧惜的瞳孔驟然緊縮:“圓圓……你怎麼在這?”
她萬萬沒想到,圓圓會離開病房,而且還聽到了和盛淮安的對話。
“媽媽不要我了……”
圓圓破碎的嗚咽像一把鈍刀,小小的身體搖晃了兩下,突然朝著相反的方向跑開。
這一瞬,顧惜只覺心跳停頓了。
“圓圓,你聽我解釋……”
顧惜踉蹌著追出去時,只看到一抹淺藍色病號服消失在病房樓層的另一個樓梯轉角。
盛淮安也聞聲追趕出去,“圓圓……”
明明圓圓生病了,可小傢伙傷透了心,爆發力出奇的強,居然沒多久就徹底消失在兩人視線裡。
顧惜跑出醫院,精緻的五官染上驚恐,看著門口川流不息的車子,和密集的人群,大腦一瞬間空白。
她茫然的環顧四周,如無頭蒼蠅般在門口橫衝直撞。
在看到穿著病號服的小身影在車流中橫衝直撞,顧惜只覺全身血液在這一瞬涼了下來。
“圓圓,危險!”
她想要追上去,可車子的鳴笛聲由遠及近,刺耳的剎車聲擦著耳畔掠過。
計程車後視鏡上掛著的平安符劇烈搖晃,司機探出頭罵了句方言:“不要命了麼?不想活了也不要害別人!”
瀝青路面蒸騰著盛夏的燥熱,跌倒在地上的顧惜的掌心蹭破一片血痕。
遠處的巨型廣告屏正在播放親子樂園的宣傳片,密密麻麻的人群像潮水般吞沒了那個小小的身影。
盛淮安趕到時,正看見顧惜徒勞地翻找路邊的垃圾桶。
她雪白的衣領沾著汙水,,碎髮被汗水黏在頸側。
“我已經派人去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