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落的視線慢慢模糊，他勉強地吐出一口血水。自己恐怕就要這樣死掉了。

他當然不甘心自己就這樣死去，因為還有仇沒有報，但是他也明白倘若自己的死能夠讓李雲淼有所轉變的話，那也是足夠的。

至少對於他自己而言，想要守護一個東西比摧毀一個東西要難得多。

而且就算是從自己的私心出發吧，倘若李雲淼真的走的出來的話，那她也不會放過血煞門。

這些想法在蘇落逐漸渙散的意識中盤旋，隨後又慢慢消散。

”果然還是……打不贏她。“

帶著最後一點苦澀，蘇落眼前一黑。

李雲淼沉默地看著已經失去意識的蘇落，原本指著他喉嚨的清氣之劍開始崩毀。

她踉蹌著朝後退了兩步，跪倒在了地上，包裹在身上的清氣開始漸漸散去，她那憔悴的面色暴露在空氣中。

她無神地眼睛看著眼前已經失去意識的蘇落。“怎麼會這樣……我到底……”

李雲淼此時心亂如麻，內心有千千萬萬問題，但好像又什麼問題都沒有。

她猛地吐出一口鮮血，偽道破碎讓她的修為在剛剛迅速下降，而蘇落展示出的實力讓她不得不調動自己所能承受的清氣量來應對，這讓她的神識受到了不小的損傷。

她搖搖晃晃走到蘇落的面前。

“為什麼……既然你不能……”殺意陡然從李雲淼心中升起，他否決了自己，自己的一切都是為了他所做的，他卻這麼否決了自己。

李雲淼顫抖的手微微抬起，指向了蘇落。少量的清氣在她指尖慢慢凝聚，只要她想，現在這個少年就能死在這兒。

“自欺欺人，李雲淼，殺了他又能如何？”聲音陡然在腦海中響起，李雲淼一愣。她有些迷茫地抬起頭。那個聲音分明是她自己的。

“他本來就不是你的道。一個人如何能成為別人的道？自欺欺人地把他奉為自己的一切，甚至超過生你育你的父母，不覺得很荒謬嗎？”

“不是的……這是……”李雲淼感覺自己有些神志不清，她踉蹌著站了起來，青絲凌亂。

“天下千萬道，卻沒你自己要走的那條？你到底是認為這個少年真的是你的道，還是說讓這個少年做你的偽道只是因為你想走他的道？”

“……他是特殊的……你應該比誰都清楚……”李雲淼咬著牙說。

“是啊，我是比誰都清楚，但是道乃本心，你的本心真的是他？情感和本心向來不是一個東西。”

“要你多嘴……你當初否認了自己……那不就是肯定了我……現在你又重新出現……打算否決我嗎……為他踐行他的道，就是我的道……”

“可笑，帝王之女，第一個修行的便是帝道，如今卻妄想著讓自己像臣子一樣，少找藉口了，你我都只是真正的李雲淼的一部分……割捨，不斷地否認有何意義？”

“閉嘴……”

“我說了，神識之中並不是非你即我的……”

“你想吞掉我……想都別想……”

“這可不是吞併你。我知道膽小怕死也是一種劣根性，但你知道這對你而言不是死亡，對我而言也不是……”

“我叫你閉嘴……”

“現在我能閉嘴，可是以後的你呢？按照你現在的心境走不了說不定就會走火入魔變成瘋子呢？你和那個少年可不一樣，機關算盡心思萬千……你能走得遠？真是可笑……”

“給我閉嘴！”嘶吼聲響徹山間，李雲淼氣喘吁吁的倚靠在斷裂的樹樁邊，顫抖地手無力地放了下來。

一個自己被自己否決，另一個自己被他人否決，自己該如何走下去？自己的道究竟在什麼地方？

沉寂許久，李雲淼慢慢站了起來。“我……”她的心中感到前所未有的無力和憤懣，她似乎連自己究竟想要做什麼都不知道。不

過也對，畢竟她本來就不知道。李雲淼最後什麼都沒說出來，只是晃晃悠悠著朝山中走去。

當蘇落再次醒來時，陽光已經照在了自己身上。

周圍依舊是一片狼藉，他咬著牙慢慢爬了起來，凝固的血液將他已經破碎不堪的衣服黏在傷口上，讓他每有動作就會疼的倒吸一口涼氣。

周圍沒有李雲淼的身影，實際上，蘇落以為她會殺了自己，但是她沒有。

“……”過了許久，蘇落苦笑著搖了搖頭，兩人算是分道揚鑣了，或許是看在情面上她才留自己一命。

但是蘇落也感到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