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熹被一個耳光打歪了視線,落在了打理得當的金絲苔草上。
它被地燈的光襯了一抹微弱的亮,四周邊葉卻和黑夜融為一體。
“我問你,昨天晚上我跟你說的事,你跟誰說了?”
林熹緩緩回過頭,眼眶是紅的,眼淚卻倔強地掛著。
“我沒有說。”林熹啞著聲兒。
“你沒有?”陳白薇氣急敗壞,“你沒有老爺子怎麼會知道?還叫了我跟你段叔過去,狠狠教訓了一頓。”
她確實沒有跟……等等,她昨晚見了段易珩。
林熹回憶了一番,她好像確實在無意中透露了一些關鍵的資訊。
她說了不要爺爺的遺囑。
難道說,段易珩就從她隻言片語裡提取了陳白薇忌憚她繼承遺產的事?
雖然養在段家,戶口卻不在這裡。
爺爺的遺產也確實輪不到她。
這事一定是段易珩告訴的爺爺。
可她能這麼跟陳白薇說嗎?她不能。
若是兩方對峙,只怕又是一番不小的陣仗。
林熹不想連累段易珩,只能嚥下這苦果,本來也是從她這裡洩露出去的。
陳白薇見她垂著頭預設,冷哼了聲:“別在我這裡裝可憐,我不是明軒,你知道我為什麼始終反對你跟明軒在一起嗎?”
林熹抬起頭,難道不是因為她孤女的身份?
“因為在我眼裡,你不配!”
心臟一陣悶痛,陳白薇的冷漠和不滿宛如利箭,每一分每一秒,都戳在她心窩子上。
“難道這麼些年,您對我就沒有一絲感情嗎?”林熹眼眶更紅,眼淚奪眶而下。
“我起初對你確實心存憐惜,可老爺子見你和明軒感情好,竟然亂點鴛鴦譜。”
“她怎麼不把你說給他寶貝的大孫子?”
“我的明軒就應該去娶一個失了父母,對她沒有絲毫助力的女人?”
“你父母用一間寒酸的小公司輕而易舉換取了你一生的榮華富貴,老爺子還給了你集團10%的股份,明軒和我卻什麼都沒有。”
“你以為你懷揣這點股份就是千金大小姐了?對於段家來說,給你的不過九牛一毛。”
“你要是乖,就老老實實聽我的話,讓你做什麼就做什麼。”
“你要是不乖,我也有辦法讓你離開。”
“夠了。”林熹喊道。
陳白薇朝她露出一抹輕蔑的笑。
“我從小跟在你身邊長大。”林熹自嘲地笑了笑,“我敬重你許多年,你卻從未有溫言細語的時候,即便是有,也大多都是為了你自己的目的。”
“從今天開始,我明確地告訴您,我不會嫁給段明軒,這輩子都不會。”
“你一個沒爸沒媽的……你去哪兒?給我站住……真是反了天了……”
林熹哭著跑開了,離東樓越遠越好。
陳白薇冷笑了聲,也不管她的死活,轉身上樓。
段易珩的邁巴赫進了西側門,一束強光掠過東樓,林熹的房間黑著燈。
他細微地抬了下眉,人不在嗎?還是已經睡了?
段易珩下了車,給林熹的司機撥去電話,問:“林熹回來沒?”
司機:“回來了啊,下班我就給送回來了。”
“沒有再出去?”段易珩再次確認。
司機明知道段易珩看不見,還使勁搖頭:“絕對沒有,您不是吩咐了,大小姐要用車,我這段時間得跟著,她還不熟悉路況。”
段易珩掛了電話,不自覺往東樓看了眼。
這才不到七點,也不能睡覺吧?
那這樓上怎麼黑燈瞎火的?
段易珩不放心,一邊往屋裡走,一邊給林熹打電話。
響了也不知道多少聲,對面終於接了。
“喂。”
林熹本來是不想接的,生怕被他聽出來自己的聲音不對,但她現在是段易珩的秘書,手機要二十四小時為他開著。
她怕萬一段易珩找她有事,只能接了。
“你人不在家?”段易珩問。
林熹不答反問:“段總,有事嗎?”
段易珩腳步一頓,脫下西裝扔給了保姆,抬手示意給他一杯水,問:“你的聲音不太對勁,感冒了?”
林熹忙應了聲:“嗯。”
還好白天就有感冒的跡象,這會兒也算個藉口。
“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