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大哥,你怎麼來了?”寶玉一抬頭,就看到了賈珍正直愣愣的看著他。
但見賈珍兩隻眼睛周圍,就跟量好了似的,分毫不差,兩個青紫色的大眼圈,圓溜溜地浮在眼眶上。
寶玉起來,好奇道,
“珍大哥,這是什麼玩法兒,是外頭新時興的妝容嗎?真是夠特別的。”
賈珍盯著寶玉看了一會兒,看得寶玉心裡頭直發毛。
“珍大哥,你這樣看著我,是我有什麼不對勁兒,難道我臉上髒了不成?”
賈寶玉左看看右看看,沒看到有鏡子。
賈珍嘆了一口氣,看寶玉的樣子不像是存心,於是問道,
“寶玉,你剛才做什麼夢了?”
寶玉皺眉想了一會兒,搖了搖頭,
“夢到一個妖怪,要我跟她走。我一拳”說到這兒寶玉又看了看賈珍的青眼圈。
哎呦,珍大哥這眼睛不是被自己打的吧?
寶玉想到這兒,忙翻身下床。
“珍大哥,你這眼睛,不會是我打的吧?”寶玉愧疚道,“我無意的,珍大哥,真是對不住了。”
賈珍看寶玉這般做派,想來也不是有心的。
就是自己被一個小孩子打這麼兩拳,說出去還怪丟人的。
思及此賈珍忙道,
“不是你,是我走路不小心撞著了。”
這個啞巴虧只能自己吞下去了,誰讓自己在外頭聽到寶玉喊叫,心裡好奇過來看呢。
結果剛湊近就捱了一拳,還沒反應過來呢,就又捱了一拳。
這鳳凰蛋,別看年紀小,力氣倒是不小呢!
賈珍想也知道以自己眼睛的情況,肯定得有幾天不能出門了。
“哦,那珍大哥下次走路可要小心一些了。”
賈珍含糊應了一聲。
寶玉抬步走出去,原來這一覺竟然睡了不少時間,這時候已經快要傍晚。
他又去找賈母王熙鳳他們,晚飯後看過戲,就坐車回榮國府了,這期間賈珍再沒有出現過,尤氏解釋說前面有公事著急處理。
寶玉總覺得賈珍眼睛上頭那兩個圈,是自己打的,不過既然賈珍自己都說是走路撞的,他也不會傻乎乎的還搶著去認罪。
沒準兒就是珍大哥自己做了什麼心虛的事,就算是被自己打了,也不敢聲張呢!
但是紙怎麼能包得住火呢?
這事情雖然賈珍說是自己不小心撞的,但是明明他進書房的之前還好好的,聽到裡面的“哎呦”聲,下人們再進去,就看到賈珍掛了彩。
屋裡面就只有寶玉和賈珍兩個人,不是寶玉乾的,還能是誰?
因此這事情上層的主子們還不曉得真相,下面的人都在瘋傳,說是珍老爺連個十歲小兒都沒打過,被榮國府的寶二爺給打得掛了彩。
至於寶二爺為什麼要打珍老爺,那種種猜測就更多了。
但是總而言之,因為賈珍不是個好的,寶玉倒是因為打了賈珍,陰差陽錯得了個“為人俠義”的名聲。
待到半個月之後賈政也聞聽了此言,便找了寶玉問清楚。
寶玉只說是做夢,似乎是打了兩拳,但是珍大哥說沒打,自己也就沒有放在心上。
賈政也就放心了,另外看在寶玉最近表現不錯,總算是將每天抄書的任務,改為每月抄三篇,月底一同交上即可。
賈寶玉覺得應該和上次去東府的事情有關係,但是具體為什麼老爺對自己寬鬆了,他猜不到。
寶玉解封之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溶月院,他要向林妹妹說這一件大喜事,順便看看他的人參苗們有沒有變化。
只是這一去卻撲了個空,黛玉去了老太太那裡和三春一起做針線,幾人合計著要在下雪之前,為老太太做出一件雪褂子來,這幾天都在榮慶堂的偏廳忙乎這件事情。
賈寶玉只得先去看了人參苗,因天寒地凍,人參葉子早已經落光,現在就連那莖也變得乾枯了,左看右看,都好像是一根枯樹枝插在地上一般。
也不知道等開春還能不能活過來。
寶玉心裡面有些怏怏不樂,遂也去了榮慶堂,偏廳裡面三春和黛玉正熱熱鬧鬧的做針線。
雪褂子大部分都已經做成,餘下的小部分她們各自做好,然後讓繡娘再給縫合在一起,就算是完成了。
賈寶玉在旁邊看了一會兒,便擾的幾人連番喊著讓他且去別的地方玩一陣子,等她們忙好了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