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穀縣炊餅小販武洪恃才傲物,剋扣大象草料,中飽私囊,又禍亂御獸園,毆打皇帝行人,目無法紀,現令陽穀知縣即可捉拿武洪,期限一個月內,送京受審,以正大宋律法與朝綱。”
知縣李達看著刑部文書,整個人都懵了。
他實在是難以相信,就這樣一個人,居然險些把東京鬧成了一鍋粥?
“快帶遞鋪的兄弟去休息。”
知縣收起文書,很鬼祟的沒讓別人看到。
他初來乍到,這些官吏都很聽話。
李達卻覺得,這些人有點過於聽話了。
他們甚至連一個積年老吏的團體都沒有暴露出來。
“不休息了,還請知縣回執,小的還要回京覆命。”
遞鋪驛卒搖晃起身,那匹馬卻已經固定了形狀,他無奈擦把汗:“還請本地驛館送來馬匹。”
“沒問題。”
知縣立刻安排人手去辦,跑死的馬可以打牙祭,籠絡一下人心。
送走了遞鋪驛卒,李達環視十幾個衙前吏,道:“京城有令,為了保證糧稅,須徵調各地青壯為弓手,守護糧食田產,同時要徹查隱田。”
他看了眼王丁,道:“本官近日查賬,發現下馬橋村以及夏村,有許多免稅田地,卻是為何?”
“回大人。”
王丁說道:“那一帶被山賊霸佔,前任知縣組織人手,剿滅山賊,搶回田地,但多是撂荒地,於是鼓勵開墾和購田者,施行了免稅政策。”
“即便如此,一年即可,何須三年五載?”
李達搖了搖頭:“而且那些開荒地有沒有編造在冊?有沒有接納流民逃戶為佃戶?”
“這個卻是不知。”
王丁心說自己就是個跑腿的衙前吏,這許多事也跟自己說不著啊。
“那一帶的保長叫做武洪。”
李達嘴角泛起冷笑:“此人恐怕跟前任知縣關係非同一般吧。”
“那次剿滅山賊,便是武洪代理縣尉所做。”
王丁說道:“只不過功勞算在了上頭的人身上,連知縣都撈不到。”
“哦?這麼說,此人還孔武有力?”
李達趴在了桌案上,來了興趣。
“只是普通人。”
王丁補充說道:“甚至還不如普通人。”
“你去通知武洪,讓他統計好兩村人口,明日便來縣衙登記造冊。”
李達叮囑道:“你要讓他想明白,現在本官是陽穀縣太爺了,免稅是一年,還是五年,都是本官動動筆的事。”
“小的明白,這就去說與他知曉。”
王丁連忙出門。
李達想想,又指使其他衙前吏:“速速去通知各村青壯,天黑前要在軍營,不,就在後衙集合。”
“得令。”
衙前吏散去。
李達嘴角微揚,沒想到新官上任,三把火還沒來得及燒,卻送來了潑天富貴?
……
王丁這回不敢像之前那樣跑了。
他也要通知沿途青壯去縣衙。
“差爺明鑑啊,俺們收糧都收不過來,晚了萬一來場雨,麥子在杆上發芽,就都白乾了啊。”
接到通知的青壯全都愁眉苦臉。
“那俺管不到,知縣老爺的命令,要不你們就別去。”
王丁知道這些農戶別看現在愁眉苦臉,等到了縣衙全都笑臉相迎。
連一村保長都需要奉承的他們,敢忤逆縣太爺?
天黑之前,王丁總算到了夏村。
見到武洪便合盤托出,還叮囑:“其實這事簡單,無非花點錢,若能多買一年的免稅回來,還是有得賺。”
“縣官不如現管嘛。”
武洪淡淡一笑,“那成,明日我就去縣衙。”
“那得了,俺得回去了。”
王丁一指外面:“趁多少還有些光亮,再晚了打火把還得自己花錢。”
“別啊,這麼晚了,睡一晚再回去。”
武洪挽留:“你看這裡又不是沒你住的地方,晚上讓你嫂嫂炒兩個菜,咱們兄弟好好喝幾碗。”
“其實俺也好奇,你好好的徵君怎麼就回來了,但是來不及了,明天指不定還要有什麼差事。”
王丁只喝了兩碗米酒解渴,順嘴吃了塊雞肉,就起身往外走:“今天刑部來了文書,說是關於糧稅的,還要徵調弓手,唉,滿皮燕子都是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