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藥師本部在中軍,一千怨軍精銳組建的親隨拱衛,令旗金鼓無數。
又有三支精銳甲士千人馬兵隊,是為預備隊,隨時可支援需要的地方。
在遼國經營軍隊二十多年,郭藥師從來覺得自己的戰鬥力比別人強,但若論軍紀和獎賞,只要做到了,他自己甚至都會將賞賜平分下去,大家也都服他。
開戰小半個時辰,本該是馬兵建功立業之際,哪怕裝備比鐵林軍差得遠,可如今數量優勢,絕對碾壓大部分宋軍。
這不是開玩笑的,郭藥師投降過宋,很清楚宋朝軍備,如今一個節度使麾下能有兩千完整裝備騎兵,那就是天兵。
一地節度使,許可權就相當於後世的省委書記。
想要出現萬名騎兵,根本就是天方夜譚。
郭藥師當初能壓著完顏宗望的部隊後撤三十里,打宋軍簡直就是手到擒來。
八千騎兵,三分之一精銳,又有八個千夫長,八十個百夫長。
中軍旌旗皆為紅色衝鋒訊號,席捲不過千人的步人甲,還不是胡蔥蘸醬,一口一個?
宋人,終究還是太慫了。
然而正當此時,身為怨軍主帥,一個又一個訊息隨著令旗反饋回來,亦有騎兵過來當面彙報。
原本並非傳令兵的騎兵,往往十幾二十個,裹挾著一個傳令騎兵歸來,宛如要將事情說清楚。
對於這種情況,郭藥師自燕山府旗開得勝之後,始終沒有想明白,那可是八千騎兵,八個經驗老道又核心的千夫長,好大好強的一大支精銳騎兵,一出場就是蒼鷹搏兔的局面,怎麼這一會兒工夫,卻是消失不見了捏?
那八個千夫長呢?
怎麼只有百夫長隨傳令騎兵過來?
另外那些騎兵隊伍怎麼一去不復返了?
在大名府以北的曠野上,郭藥師畢竟是真正的久經沙場的主帥。
他幾乎隨即就認清了現實,那轟鳴以及密集如爆竹之聲,帶走了大多數精銳騎兵,以至於其餘騎兵只能向前迂回奔襲,但又不知道遇到了什麼情況,其餘騎兵選擇了暫避鋒芒。
以至於之前的興奮嘯叫銷聲匿跡,便是來傳遞軍令的小令官也只剩小貓三兩隻。
“豎藍旗。”
距離步兵戰線還有一箭之地,郭藥師勒停戰馬,朝中軍棋牌官下達了軍令。
藍旗代表稍息,待命。
“將軍為何不前?”
一旁幾個女真騎兵拱衛的,是完顏宗望的軍師劉彥宗。
此人身為北地漢人,遼國官員,卻早在十年前金人顯露鋒芒,便投奔了金國,一直在菩薩太子完顏宗望麾下做軍師。
其地位遠不是後期叛徒的遼人可比。
“監軍可曾見過騎兵衝鋒無甚收穫,且殘餘正繞城而過?”
郭藥師看著那些騎兵毫不停止地逃開,好像屁股後有什麼洪水猛獸,稍微停歇就會吞噬了他們一般,頭也不回的脫離戰場而去。
“張令徽、劉舜仁誤我太深!”
郭藥師將這個場面,歸責於那兩個昔日同僚,做出了完全錯誤的示範。
“將軍為何停止不前呢?”
劉彥宗看了看郭藥師。
“……”
郭藥師想要弄清楚騎兵的情況,更想知道為什麼霹靂聲響過後就會有人死,而且兩輪下來死了超千人騎兵?
當然,不少是戰馬忽然暴斃,可跟擊中騎兵本身有什麼區別?
但劉彥宗態度冷漠,只孩視般問出監軍該問的話語。
沒有一丁點人情味。
“劉老三,帶三百人去看看。”
“得令。”
劉老三帶著三個心腹百夫長,朝步人甲方陣衝了過去。
“轟轟....砰砰砰....嗖嗖.....”
一陣亂七八糟的聲響過後,劉老三策馬狂奔而歸,身上插著七八支箭矢,還有幾個血洞,一張嘴就流出了粘稠的紅,旋即栽下馬去。
“咕嚕嚕...”
幾匹戰馬不安地挪動腳步,讓一顆圓球滾了過來。
初春的陽光已經有些燥熱,圓球上冒著熱氣,還沾著嫣紅的顏色,和來路不明的毛髮。
血腥和燃燒毛髮的味道,宛如宰殺年豬一般,散發著令人作嘔的味道。
“將軍為何停止不前?”
劉彥宗繼續向前一指:“大名府便在三箭之地,將軍只需衝鋒,必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