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謐的房間之中,只有油燈偶爾發出的聲響。
孟玉樓面沉似水,看不出什麼情緒。
但其實這樣的表情,就已經是在醞釀怒火的暴風雨前夕了。
大概半個小時,那邊的聲音變了變,交談聲漸漸出現。
宋代已經有了小時,將一個時辰分為兩個小時,前者為初時,後者為正時。
聲音響起,油燈燃燒產生的吱吱聲,便顯得有些刺耳。
孟玉樓輕手輕腳地從包袱裡拿出一根蠟燭,換了上去,頓時變得愈發靜謐。
“?”
武洪眉眼微抬,這娘們兒可是下了大本錢。
宋代蠟燭技術已經成熟,但使用的原材料卻是木蠟,主要是白蠟蟲的分泌物,點燃後光芒穩定,沒有黑煙和辣眼睛的味道,並且還有清香。
造價高昂,摺合四百文錢一支。
這東西若非身家鉅萬,根本就用不起。
即便是當朝宰相夜間點蠟讀書,那也要被批評不知節約的。
這種蠟燭技術被日本派遣使者學習過去,延續至今,自稱工匠精神的典範。
孟玉樓沒搭理武洪,換完蠟燭便再次上了床榻,附耳過去。
表情有點像是在捉姦。
喜歡吃瓜的武洪,在穿越過來之後,一直在努力改正這一點。
此刻孟玉樓的狀態,恰恰就讓他想到了曾經的自己。
看起來還真是有點好笑。
當然了,孟玉樓跟周通沒有過任何婚約,自然不存在抓姦這種事。
但明天就要見面相親了,今天還不忘來這一出……
這是孟玉樓故意要考驗周通的一天時間,只是如她所願,真考驗出來了。
她的內心其實早已五味雜陳。
就像是三年前成親時的心情,怕他不來,又怕他亂來。
就是這樣的臉色,她轉回頭,看著武洪,說道:“小官人,漫漫長夜,不知可同床共枕否?”
“??”
武洪心說這不該是我說的臺詞嗎?
女版曹孟德可還行?
武洪看著孟玉樓笑道:“小娘子該不會是打算用這種方式,報復對方吧?”
“奴家又能報復什麼呢?只是約定相親罷了,並沒有任何承諾。”
孟玉樓話是這樣說,可眼中分明存在著一抹怒氣。
她說完,又轉回頭看著武洪,說道:“其實……你也很想的吧?”
“小娘子給人的感覺如春風雨露,若說不想,肯定是假的。”
武洪說道:“只是這種方式,多少有些趁人之危的嫌疑,有點不光明磊落。”
“想便是了,那麼多心理活動有何用,最後還不是一樣的結果?”
孟玉樓嘴角動了動:“快來快來,不然他們該睡著了。”
“來就來,都是現成的。”
武洪壓根沒想到他跟孟玉樓的相識,會是這樣的一種開啟方式。
倒也不至於三觀盡碎。
愛吃瓜的人,自然閱歷豐富。
孟玉樓聽到腳步聲,內心裡有點小期待,又有些忐忑。
事實上,成為女戶主之後,孟玉樓幾乎都要封心了。
但是一年半以來,她也時常會有些感慨,更會在夜間驚醒過來。
‘人生之志彷彿河流,總想朝奔大海,可河流總會衝進大海,而人生之志十有八九隻是空想。’
孟玉樓並不想撒野,她只想尋一處港灣。
……
隔壁。
小霸王周通內心也充滿了期待,那可是孟玉樓啊,清河縣有名商販的妻子,比他這個二寨主都有錢。
只要娶了孟玉樓,往後三妻四妾都不在話下。
到那時她還敢阻止自己?
周通生性頑劣,行為處事也更像是他的外號那般霸道。
不但打家劫舍,強搶民女,牛馬狗羊也不知道偷盜了多少。
放在現代社會就是妥妥的社會渣滓,偷車賊。
但在宋朝,因為他孔武有力,武藝不凡,在桃花山落草為寇,混的倒也風生水起。
但這種日子畢竟朝不保夕,哪有娶一個富婆,少奮鬥三十年的好?
“什麼動靜?”
周通不由得微微一怔,仔細聽得片刻,驚詫起來:“隔壁竟然有人?”
兩個瓦子女也有些詫異,之前可沒聽到半點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