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婆眼見西門府邸人員凋零,除了個老門子,竟是連個老媽子也無。
她哪裡知道西門慶為了節省開支,除了信得過的老門子,其他人到了年限便沒再續簽賣身契。
家庭日常灑掃內裡有孫雪娥,外面有老門子,孫雪娥又炒的一手好菜,可以說每月都可以節省數貫開銷。
但王婆看的是,西門慶連個兄弟姐妹也沒有,家裡人員又缺少,此刻已是吳月娘掌管西門府和諸多生意。
當即就存了巴結的心思。
她一臉‘老身為你著想’的模樣說:“這件事要把握住口風,千萬不能報官,待大官人傷勢恢復一些,再從長計議。”
“乾孃說的在理,奴家必不會報官,只等官人的吩咐。”
吳月娘心下稍定,因為不報官這話從王婆嘴裡說出來,立場立馬就不一樣了。
“你這哪裡來的賊廝婆,竟然敢插手俺們西門府之事?”
門子洪爺手持一把朴刀,就要找王婆拼命。
“哎喲,老身可全都為了你家好。”
王婆被嚇得夠嗆,閃身往吳月娘身後躲避。
“洪爺,大官人受傷在身,莫不是俺一個婦道人家,便不被你放在眼裡麼?”
吳月娘蹙著眉頭,言語擲地有聲。
“主母的言語,便是俺老頭子行動的目標。”
洪爺直接慫了。
當即收起了朴刀,剛才這一下,就已經對得起那為數不多的工錢。
他意念通達了,還朝吳月娘拱手作揖,說道:“玳安剛剛溜出門,不知道做什麼去。”
“糟糕!”
眾人皆是面色一變。
“知縣老爺,小的來報官。”
玳安匆匆走進縣衙偏廳,直接跪拜在地。
他能進來實屬不易,因為西門慶有錢,又在縣衙掛職吃空餉,向來不鳥那些衙前吏。
此番玳安進門,足足上下花了十貫錢,才終於見到了縣老爺一面。
“起來吧。”
知縣武林微微皺眉,《宋刑統》規定,非特殊案犯和場合,百姓和官員皆不得下跪,違者罰受禮者。
玳安爬起來,張嘴就說:“知縣老爺,小的要報案……”
“今日不受案件。”
他話還沒說出一半,知縣武林直接一擺手,“本官與你主人有過口頭約定,若真報案,讓你主人過來。”
“……”
玳安猛然間想起,西門慶使銀子買通了知縣,今日無論誰來報案,全都不收。
而現在的自己,在知縣眼中,極有可能已經被打成要出賣主人的僕從了。
心頭暗叫一聲不好,玳安噗通再次跪地,“老爺俺句句屬實,俺……”
“你若真有報案的決心,便去衙前跪釘板,堅持半個時辰,便是開封府尹都不敢接的案子,本官也會親自六百里加急上達天聽。”
武林朝東京微微拱手:“官家和諸位相公自有判斷。”
釘板?
玳安頓時打了個哆嗦,那東西跪完,人也要半廢。
“小的告退,打擾。”
他轉身就走。
只是賣了十年的賣身契,沒必要搭上整個人生。
他覺得自己已經夠意思了。
畢竟他這細小的手臂,怎樣也不可能掰得動別人的大腿。
別說是知縣老爺的大腿,即便是勾欄瓦子的小娘子,說只要掰開大腿就不收錢,他廢了好半天力氣,竟是分毫掰不動,最後還是用一吊錢才砸開的。
俺盡力了啊大官人!
玳安有點喪氣,主母看都不看自己一眼,竟然跟那個三寸丁,不是,三十寸丁。
有什麼好的?
不過如此。
玳安沒回西門府,徑直去了縣上唯一一家獸醫店,那家店主常順據說手段高明, 玳安看中了一隻驢子的,不知道能不能移栽。
玳安一走,知縣便走到了偏廳後方的書房,微微一笑,道:“武洪啊,你看這事,本官處理的如何?”
“大人費心。”
武洪也是一拱手,“如此在下便立刻出發去鄆城縣了。”
“早去早回,注意安全。”
武林擺擺手,轉過身假裝看著桌子,只感覺今天這桌子可太桌子了。
待武洪一出縣衙,他立刻回頭看去,只見那並不高大的背影,顯得特別的小。
但今天偏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