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蒿和李尚武如同被霜雪摧殘的枯草,失魂落魄地佇立在那神秘詭譎、陰森可怖的山谷之中。陰冷的風如惡魔的利爪,肆意地撕扯著他們的身軀和心靈,卻無法撼動他們心頭那如巨石般沉重的陰霾。
冥蒿的雙眼空洞無神,呆呆地望著前方,思緒如洶湧的潮水般不斷回溯著在這神秘秘境中與怪老頭相處的點點滴滴。怪老頭那沉穩的步伐、堅定的眼神,以及每一次在危急關頭展現出的無畏勇氣,都如同鋒利的刀刃,在他的內心深處刻下了無法磨滅的印記。
“老頭……他怎麼能就這麼走了……”冥蒿的聲音顫抖著,彷彿風中飄零的落葉,充滿了無盡的痛苦和眷戀。淚水在他的眼眶中瘋狂打轉,卻倔強地不肯輕易落下,彷彿一旦落下,就意味著徹底承認了怪老頭那殘酷的離去。
李尚武的目光同樣黯淡無光,他的思緒也不由自主地飄回到了曾經那段血與火交織的僱傭兵生涯。
“冥蒿,你難以想象,在那硝煙瀰漫、生死懸於一線的戰場上,我曾有一群可以毫不猶豫為彼此捨棄生命的兄弟。”李尚武的聲音低沉而沙啞,彷彿每一個字都承載著千鈞的重量。“大山,那個身軀魁梧、面容堅毅的漢子,初次相見時,他那嚴肅的神情讓人望而生畏。然而,在一次慘烈至極的戰役中,我身負重傷,倒在血泊之中。是他,不顧一切地衝破敵人的火力封鎖,將我從死亡的邊緣奮力拖拽回來。他那粗壯有力的臂膀,給予我的不僅僅是身體上的支撐,更是心靈上的慰藉和生的希望。”
李尚武的眼神中透露出無盡的懷念與痛楚,聲音愈發沉重:“還有猴子,那傢伙身形瘦小卻機靈無比,正因如此得了‘猴子’這個綽號。每次執行艱險的任務前,他總是能巧妙地用那些或新奇或老套的笑話,驅散大家心頭密佈的陰雲,讓原本緊繃到極致的神經得以暫時的舒緩。猶記得那次在酷熱難耐的沙漠中執行任務,水源幾近枯竭,我們都在死亡的邊緣苦苦掙扎。是他,憑藉著超乎常人的追蹤本領和敏銳直覺,硬是在那茫茫沙海之中,找到了那處被風沙半掩的珍貴水源。當清涼的水潤澤我們乾裂的嘴唇時,大家望向他的目光中,滿是由衷的感激與欽佩。”
李尚武深吸一口氣,努力平復著內心翻湧的情緒,繼續說道:“我們一同經歷了數不清的槍林彈雨,每一次都將性命毫無保留地託付給彼此。在那次驚心動魄的解救人質行動中,敵人的防守猶如銅牆鐵壁,火力兇猛異常。我們被困在一座廢棄的工廠裡,四周瀰漫著令人窒息的化學煙霧,子彈如暴雨般傾盆而下,遮蔽了視線。我身旁的小李,那個平日裡總是充滿朝氣、笑容燦爛的年輕人,不幸被敵人的子彈擊中。他倒在我的懷裡,氣息微弱,眼神中卻依然閃爍著對生的渴望和對使命的執著。他艱難地對我說:‘武哥,別管我,完成任務要緊。’可我怎能忍心拋下他?我不顧一切地回擊著敵人,試圖帶著他衝出重圍,然而最終……”
李尚武的聲音哽咽了,淚水如決堤的洪流般順著他剛毅的臉龐肆意流淌:“還有老周,在那次危機四伏的雨林任務中,我一時不慎陷入了深不見底的沼澤。眼看就要被淤泥吞噬,是他迅速找來一根結實的樹枝,呼喊著其他兄弟一同用力,將我從死亡的深淵中奮力拉起。他喘著粗氣對我說:‘小子,小心為上,咱們都要平安回家。’可命運卻如此殘酷無情……”
此時,山谷中的霧氣愈發濃重,彷彿一片無邊無際的白色海洋,濃稠得讓人幾乎無法呼吸。那些奇形怪狀、扭曲變形的樹木在霧氣中影影綽綽,宛如一群張牙舞爪的惡魔,虎視眈眈地窺視著他們,隨時準備發動致命的襲擊。
冥蒿緩緩蹲下身子,雙手緊緊地揪著自己的頭髮,淚水如決堤的洪水般洶湧而出:“都怪我,是我太沒用,沒有保護好老頭。”
李尚武走到他身邊,也緩緩蹲下,輕輕拍著冥蒿顫抖的肩膀:“這不是你的錯,冥蒿。就如同我的那些兄弟們,他們的犧牲並非為了讓我們陷入無盡的自責與悔恨,而是為了讓我們更加堅定地活下去。老頭也是如此,我們不能辜負他們的期望和付出。”
突然,一陣狂風如洪荒猛獸般呼嘯而過,樹枝被吹得劇烈搖晃,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嘎吱聲響。樹葉紛紛揚揚地飄落,如同一場綠色的暴風雪。風中似乎夾雜著隱隱約約的呼喊聲,彷彿是怪老頭那熟悉而親切的聲音。
冥蒿猛地站起身,急切地四處張望,眼中充滿了期待與恐懼:“是老頭嗎?”
李尚武神色凝重地搖搖頭,眼中滿是痛苦與無奈:“不,這只是風聲,是我們太想念他了。”
然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