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娘子且感受著那個被她放在懷中的錢袋子漸有了與她的身體相近的溫度,嘴角不禁泛起一抹苦澀的笑意來。
一旁的喬冉安還出聲安慰她:“你也別多想了,袁大娘子從來便不是個計較的人。”
夫妻倆開始說起絮叨話,腳上步子便也慢了幾分。
走在前頭的喬小遇聽了片刻後,卻是顧自輕喃:“許是經了菜粉嬸子硬自拖了家裡進泥坑的事後,娘便不由得愈發感念起袁大娘的恩情來。只娘心裡堵了口氣,不曾細想事情的關節主要是在喬寶樹身上……”
喬小遇看得出,她孃的性子已比從前已少了許多計較,多了幾分寬和,卻終究定不下那個心思與長田叔家裡疏遠。
比如現下爹孃口中所念叨的,便是何里正為著喬長田家的牛是否得了疫病的事去尋他們,可家中只有小妹在,怕是會為此為難喬長田家……
“爹,娘,其實長田叔家的牛若沒有染疫,他家中自有兄弟親戚為其出頭,你們暫不必擔心。可若真得了牛疫,咱家再牽扯進去可就不好了。”喬小遇眸色略沉地道。
“不會吧,沒來由的怎就染上牛疫了呢?”傅娘子話音囁嚅,似乎不曾有過此中設想。
喬小遇本想道說“怎麼就不可能”的話,只念及自己並非醫官,哪裡有說這話的資格,便只道:“可萬一呢?”
“萬一真染了牛疫,村裡人會否覺著爹孃存心袒護長田叔家,而不惜使村裡的牛畜都染了病呢?”
喬冉安夫妻倆聞言不禁木愣了片刻……
若村中當真發生疫情,那便是另一番光景了。喬冉安夫妻倆與村裡的許多人家一般心存僥倖,不過想著牛疫當不會傳得如此之快罷了。
然而提說僥倖一詞,便往往意味著事情將成。
……
來到清水鎮上後,喬冉安夫妻倆的腳步不由得微頓。
“比起上次來時,這鎮上已是冷清許多。”喬冉安低嘆出聲,面上難掩凝滯之感。
比起喬冉安,傅娘子對鎮上的情景還要熟悉些,她指著幾家臨街的已歇業的鋪子說道:“這幾家平日裡是賣農具與竹器的,倒不知是不是生意做不下去了才關的門。”
一股毫無徵兆的恐慌感自夫妻倆的心底瀰漫而起……
恰似一團烏黑的陰雲,只由風輕挾著,便在不知不覺中將那輪泛著清輝的明月遮擋而去。
喬小遇她爹孃還未等得往米糧店裡換些糙米等物,便忙著往鎮上殺豬的胡老四家裡奔……
胡老四家院中搭著許多竹竿,上頭全瀝掛著些豬腸與醃肉,而他家門口的小攤上,卻不過擺了幾節排骨作樣子,也沒個人看著。
“都沒人來買豬肉了,大傢伙心裡可都怕了。”
胡老四喚他娘子給喬冉安一家倒了些白開水解渴,接著說道:“我收了趕豬人的錢,這豬肉也沒問題,便也不好得悔口的不是?賣不出去,便只能自己醃了留著,放在地窖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