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來,哪消你來替我打算?”
袁大娘柔和地笑了笑,伸手將眼角的淚水輕輕擦拭了去,接著道:“你且等我一等。”
喬小遇聞言稍愣,但瞧著袁大娘的身形消失在晃動的簾角處,心下不由得沉嘆了口氣……
此番牛疫突發,於被無奈波及的各州府百姓實是一件不幸的事,只逢著收夏糧的時節,伴隨著牛疫而蔓延開來的恐慌感才不至於那麼明顯……
可這股恐慌感對人們而言,終像極了雨後的山洪一般,但凡雨勢未衰,範圍未減,蓄積起來的山洪便會有將水庫堤壩沖垮的一天。
眼看屋宇良田被毀麼?自然不是。那些有餘力的人會抓緊時間築高堤壩,又或者重新尋個落腳地方,使自己免受波及。
裁縫鋪的袁大娘便是後者,心無餘且力不足的,是她所在的這個家。
無甚倚仗,風雨飄搖。
袁大娘這回是拿了個小竹簍子出來的。
她斜睨了一眼兀自難過的喬冉安,終只能幾不可見地搖了搖頭。
“喬冉安也實在不抵用了些,這還未曾到緊急關頭呢……傅娘子那般性情便不是個能經事兒的,再攤上這心實的喬冉安,以後的日子可該怎麼過?難不成盡將擔子往家中小兒的身上撂?”
袁大娘暗暗為傅娘子不值的同時,緊步朝喬小遇的方向走來。
“遇丫頭,日後可苦了你了。”袁大娘輕撫了撫喬小遇的面頰,隨即輕吸了口氣,將含糊不清的鼻音吞回腹中,才叮囑道:“這是你娘上月裡做針線應得的銅錢,你記得拿將回去給你娘收著,若有事也能救個緊急。”
“大娘的鋪子就要關了,餘了一些碎布條和線團,左右我也不方便帶著出遠門,你便也一同拿回去與你娘,得空了給你們姊妹做幾雙新鞋……”袁大娘徑直將竹簍子掛在喬小遇臂彎上,溫和笑道。
竹簍子的份量過重,彷彿秋日裡被紅果子壓彎了的枝頭,不敢隨風輕擺……
喬小遇終是接下了。
離開裁縫鋪子,喬小遇見她爹依舊怔著臉色,便是她開口相詢些問題,喬冉安也答得牛頭不對馬嘴……喬小遇終只能無奈輕嘆。
無法,她只能叫她爹在街邊等她一會兒,順便看著揹簍,自己則親自去了飯館和幾家收糧食的鋪子問價錢。
當真似裁縫鋪的袁大娘說的那般,不僅土豆,便連稻米、玉米麵、豆粉等物都漲價了,好在小鎮周邊的村子多有出產這些東西的,是以漲價的幅度不算太高……
便僅如此,這苗頭已令人憂心忡忡了。
喬小遇再三謝過鋪子裡的夥計,只逢人問她要不要帶些米糧回家,興許過段時日價錢便會瘋漲時,喬小遇的嗓音不由得支吾起來,“不用了……再過幾日吧。”
她低眉思索片刻,示意拒絕的手臂卻是停止了擺動,話音定定地補充道:“再過幾日,我便來鎮上換些稻米與我家小妹吃,她如今還在長身體,家裡總得多備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