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數日,侍女雲婉輕輕走了進來,對著眼前之人恭恭敬敬地福身行了一禮後,輕聲說道:“官家,奴心中實在有所不解。官家您已然掌控了一部分人知法犯法的罪證,為何不乾脆直接依照律法將他們統統嚴懲不貸呢?”
聽到這話,妤蘭微微嘆了口氣,緩緩開口道:“朝中所牽涉到的大臣眾多,如果貿然行事,將他們盡數處置掉,那麼由誰來替朕治理這個國家呢?朕又何嘗不清楚這些個大臣們表面上看起來一個個都是端莊有禮、道貌岸然,但實際上卻皆是心懷叵測、滿肚子的男盜女娼之輩啊!真正清正廉明之人不過寥寥數幾罷了。再者說了,這些所謂的把柄未必就不能夠成為朕推行變法的有力工具,更何況想要達成最終的目標本來就絕非易事!”
頓了頓,妤蘭繼續說道:“如今,蘇軾便是朕手中緊握的那柄利刃,此刃剛正不阿、不畏強權,言辭犀利如劍。一旦揮動起來,指向何人,那人的身上便會立刻多出幾個血窟窿來。那些人若是不想死,便唯有乖乖妥協一途可選。”
雲婉聽聞此言,蛾眉微蹙,緊接著又問道:“可萬一他們反過來威逼陛下,要求陛下捨棄手中的這把利刃,那又當如何是好呢?”
“一個人手持利刃是為了保全自身,可若有人想要朕丟掉手中的武器,將朕置於群狼環伺之地。那朕又如何不能反擊呢?”
“朕深感慶幸,因為在這茫茫人海之中,尚有能夠成為朕手中之刃的忠義之士存在!長久以來,朕一直被迫充當著那個眾人眼中的‘壞人’角色,而朝堂之上的諸位大臣們,則心安理得地扮演著所謂的‘好人’形象。如此一來,君不似君,臣亦非臣,整個朝綱都變得混亂不堪。究竟誰是真正的君王?又比如這所謂君王,乃是由‘君’與‘王’二者共同組成。身為一名合格的君王,其所遵循的為君之道在於必須具備賢德開明之品質,需有寬容大度之氣量,更需時刻嚴格要求自己;而王者之道則意味著作為一國之主,應當擁有足夠的霸氣威嚴,善於選拔任用人才,並展現出自身的王者風範。至於臣子所應堅守的道義,無外乎忠心耿耿、熱愛國家以及敢於挺身而出,勇為天下蒼生謀福祉。然而時至今日,這一切竟然完全顛倒了過來。朕這位堂堂的君王,反倒成了那個敢於身先士卒、引領潮流之人;而那些大臣們卻畏首畏尾,蜷縮於一隅之地,暗地裡偷瞧著朕的狼狽模樣,心中暗暗發笑。”
她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充滿嘲諷意味的冷笑,接連發出了幾聲輕蔑的笑聲,彷彿要將心中所有的不屑都透過這冷笑聲傳遞出來一般。
“真可笑啊!”她冷笑幾聲,“他們暗地裡看朕的笑話,殊不知他們自己或許在百姓,在後人的眼中就是最大的笑話。”
“朕所心心念念期盼的唯有我大宋江山安穩太平,百姓們能夠過上豐衣足食、安居樂業的生活。若有人敢挑釁朕,那朕就只能將他們的罪行公佈於眾了?”
“另外,有些事朕這個君王即做了又敢做,又如何沒有後手呢?畢竟有些事情開弓容易,但回頭可是很難啊。要是成功了固然可喜,但若失敗了,累死不說,誰也不能發揮其才能。一個人的力量總是有限的,只有君臣齊心協力,共度國難。彼時這大宋君臣相得的佳話何愁不能青史留名,名垂千古。故而在其位謀其政而已!”
侍女雲婉緩緩地低下了頭,不敢與妤蘭對視。而妤蘭則用一種意味深長的目光凝視著她,彷彿能夠洞悉一切。
果不其然,就在這深夜時分,之前所說的那番話語如同長了翅膀一般,飛到了那些朝臣們的耳朵裡。這無疑是對他們的一種變相敲打,警告他們不要輕舉妄動。
“官家。”此時,一直守候在寢宮之外的雲霞,隔著精美的屏風,輕輕地向裡面稟報著最新的訊息:“正如您所預料的那樣,那雲婉已經暗中派遣人手前往司馬光的府邸。據探子回報,他們此刻正在密室之中密謀著什麼重大的事情呢。”
聽到這個訊息後,妤蘭微微眯起了眼睛,嘴角泛起一絲不易察覺的冷笑。略微思考片刻,然後果斷地下達命令道:
“立刻傳信給楊北望,讓他們暫且在東京城外駐紮下來。若是這東京城中有任何人膽敢趁機作亂,便毫不猶豫地破開城門衝進來。至於那些密謀造反的官員,今晚就將他們抓起來,待到明日審問過後依法處置,若有不從者殺無赦!還有,馬上派人去告知各個官員,就說楊北望此次出征大獲全勝,如今已然抵達東京城外。命他們明日務必精心準備,為楊北望舉辦一場盛大的接風宴,任何官員都不得有所怠慢。朕就看這大軍在外,誰敢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