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兩點,江裡又便啟程前往東京區。
按照人類文明崩塌前慣有的習俗,葬禮一般在凌晨四點舉行,在太陽露出第一縷光時下葬。
雖然按照東京區目前的天氣情況來看,今天肯定是不會出太陽的。
在路上,她聯絡上了回碌。
對方似乎剛醒,接到江裡又的通訊還有些詫異:“你還是一如既往醒得早。”
江裡又從小到大,就養成了早睡早起的習慣。
初中時代,經常天沒亮就要練晨功,練完還要喊回碌起床,比回碌家的生活管家機器人還管用。
現在精神力狂飆的她,直接不睡覺也沒事。
“你今天要值班嗎?”
回碌那邊,傳來“窸窸窣窣”穿衣服的聲音:“一般週末休息,平時沒任務,也要去部門打卡報平安。”
江裡又沒想到末世情況這麼嚴峻,聯邦的工作制度,還是一如既往的人性化。
相比於鐵稻把人當畜牲使的人渣,聯邦確實還有可取之地。
“你前兩天私自離開‘曦鳥’,你們領導沒找你問話?”
回碌不以為然:“問啊,怎麼不問?”
“那你怎麼應對的?”
“發瘋唄,發瘋解決一切,你不知道聯邦沒幾個正常人嗎?你要是太正常,反而不正常。”
江裡又默然,一向乖巧天真的小鹿,居然在職場混的明明白白,到底是人性的扭曲,還是道德的淪喪?
江裡又展開正題:“我想找你打聽個人。”
“誰啊?”
“飛鶴。”
“現任東京區區長?”
江裡又問道:“嗯,她的能力是什麼?”
“能力?在評選各大區區長時,所有候選人的身體都是合格的,所以飛鶴在上任時,並沒有感染。”
“後續聯邦不需要督查嗎?”
回碌哼哼道:“要是督查的話,蘇珊不至於在自己的家裡,養那麼多面卵還沒人發現,聯邦遷址‘曦鳥’後,基本不怎麼涉權地面的官員。”
“對了,鐵稻你認識嗎?”
江裡又問完,回碌那邊的起床動靜,突然消失。
就在江裡又以為通訊斷聯時。
回碌的聲音低沉下來:“認識。”
————
江裡又抵達酒館時,雨剛好停。
空氣中依然充滿潮溼的黏膩感,江裡又踏入門後,聽到走廊深處,傳來空靈的吟唱。
“冰霜高潔傳幽德,風號鶴唳人何處,圭壁清華表後賢,月落烏啼霜滿天。想見儀容空有影,流水夕陽千古恨,欲聞教誨杳無聲,秋霜春露四時悲。日月逝如流水,一朝永訣。風雲變幻不測,千古同哀……”
穿過狹長的走廊,昨日還充滿暴力色彩的格鬥場,如今已經被佈置成祠堂。
整個內廳,只有一盞淺黃色的頂燈,正懸掛在原本擺放八角籠的上方。
而八角籠已經不見,如今放置著一個木頭雕刻的棺材,棺材沒有釘棺。
棺材下面有一個兩米高的靈臺,將其托起。
以至於江裡又近兩米的身高,都看不見棺材裡的畫面。
她嘗試用靈樞,去探查棺材裡的景象,卻被一道屏障給隔開。
看來棺材裡面,應是放置了什麼阻隔器?
江裡又的視線投向賓客。
內廳暗處,只有一部分光,照在前兩排人的身上。
昨夜還瘋癲的人,現在都乖乖坐在那裡,閉著眼,沉浸在這葬禮的吟唱中。
若是她們都整齊劃一的穿著黑色禮服,面色虔誠也就罷了。
關鍵她們依舊穿著昨夜汗溼的破爛衣服,臉上還掛著食物殘骸,整個群體坐在一處,散發著一股難言的臭味。
那場面,彷彿喪屍恢復了片刻的神智,在為自己吃掉的腦子,做悼詞。
直到吟唱結束,這詭異感才淡了許多。
棺材裡緩慢坐起一個人,她似乎還沉浸在剛才的悲傷中,抹了抹臉上的淚。
“謝謝各位來參加,我摯友珍珠的葬禮。”鐵稻走出棺材,做模做樣的給觀眾席鞠了一躬。
“牛,作為珍珠的恩人,你是我此次特邀的貴賓,我誠懇的請求你,送珍珠最後一程吧。”鐵稻的視線移到江裡又身上。
江裡又一直站在走廊的暗處,看著這神經質的一幕。
她覺得,人類或許早就不復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