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盛康元三年秋,邊城連年乾旱,戰事不斷,民不聊生,百姓為尋一線生機,紛紛舉家逃荒。
此時,不過天光剛剛微亮,一支逃荒隊伍早早收拾好,打算趁著晨露多趕些路,這樣才能安心在正午那熱死人的時刻停下歇息。
大家都在整裝待發,隊伍中的一個婦人瞥見還在地上躺著的身影,惡狠狠地踢了一腳:“你這個賤骨頭,裝什麼死?趕緊起來推車。”
蜷縮在地上的身影吃痛後才勉強睜開眼,她哆嗦著從地上爬起,破舊寬大的衣服套在身上,瘦弱得彷彿來陣風就能捲走。
她顫顫巍巍走向板車,每走一步似乎都用了極大的力氣,板車上坐著的病弱少年見她這般模樣,眼中閃過掙扎,最後還是咬牙開口道:
“娘,狗娘昨天受傷還發熱了,要不今天就別讓她推車了吧。”
那婦人見兒子幫那小賤人說話,眼中的火焰更盛了:“她不推誰推?你是打算讓你娘我推還是你下來推?”
病弱少年看了眼一旁高壯的兄長,其中意味不言而喻,那婦人見他將主意打到她的寶貝大兒子身上,直接破口大罵:“好你個賤骨頭,竟然敢把主意打到我兒子身上,我兒子的手可是用來寫文章的,我打死你這個賤蹄子。”
婦人捨不得罵小兒子,對著那小身影又打又罵:“這一路上餓死了多少人,老孃每天給你吃給你喝的,讓你乾點活不是這疼就是那疼的,一個沒人要的賤骨頭還這麼嬌氣,要不是老孃把你買回來,你早就不知道在哪當孤魂野鬼了。”
小姑娘本就沒有多少力氣,被婦人這麼一推,直接軟倒在地,頭正好磕到尖銳的石子上,婦人罵了一會,見地上沒有動靜,低頭看去才發現血流了一地。
“娘!”病弱少年驚撥出聲,婦人連忙捂住小兒子的嘴。
“叫什麼叫,你是想把人都引過來嗎?”
逃荒路上死人見得多了,婦人很快就恢復了鎮靜,他們家三天兩頭就一大吵,村裡的人早就習慣了,她環顧四周,確定沒有人注意他們這邊才放下心來。
“娘,狗娘流了好多血,你趕緊叫人過來看看。”病弱少年祈求道。
婦人不理會他的話,藉著板車掩護將人拖到一棵大樹後面,將昨晚墊在身下的乾草往她身上一蓋,然後回到板車旁踢了點泥土將血跡掩蓋住,便像沒事人一樣等待著村長出發的號令。
“娘!”病弱少年不敢置信地喊了聲娘。
“閉嘴。”婦人惡狠狠地瞪了小兒子一眼,“你難道想讓別人知道你娘殺人了嗎?”
“可是......”他話還沒說完,就被婦人打斷。
“這狗娘又黑又瘦,死了正好,剛好能省點糧食,等到了南邊,娘再給你重新買個娘子,南邊的姑娘個個溫柔似水,比那賤蹄子不知強多少倍。”
少年還想說點什麼,但他娘一個眼神下來,瞬間就不敢說話了,只能順從點點頭。
趁著他娘去喊他爹推車的功夫,少年將狗孃的包袱和兩塊餅子以及他的水囊扔到大樹邊上。
也不知道狗娘還能不能醒來,他是個懦夫,能做的就只有這麼多了。
隨著村長的一聲令下,隊伍開始緩慢啟動,少年坐在板車上,看著那棵越來越渺小的大樹,心中說不出什麼滋味。
......
林冬至恢復意識時,只覺得頭痛欲裂,渾身痠痛,喉嚨彷彿被火焰炙烤過。
費勁扒拉開眼前扎得她生疼的遮擋物,才發現自己躺在一片枯林中,滾滾熱浪透過樹枝間隙,直直打在她身上。
這種幾乎要被太陽燙穿的炙熱感,與她剛剛在虛無中的記憶融合,林冬至簡直欲哭無淚,講真,她在喪屍橫行的末世都沒這麼慘過。
沒錯,林冬至是穿越的。
前世的她是有編制的異能者,最後自爆和喪屍王同歸於盡,再一次醒來時,就變成了這個叫狗孃的小姑娘。
在狗孃的記憶中得知,她原來並不叫狗娘,而是和她同名同姓,或許正是這個巧合,她才會穿到身死的原主身上。
原主是六歲時被拍花子拐到邊城的,被賣到劉家後,她生了場大病,許多從前的事情都不記得了,她只記得她叫林冬至,是齊樂府上嶺村人士,她阿爹叫林平,阿孃叫許錦秀,她還有個哥哥,叫林雲霄。
這些還是斷斷續續在夢中記起的,她日復一日地在心中默唸著,生怕哪一天又會忘記。
在劉家的日子並不好過,家裡所有的髒活累活全都是原主在幹,劉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