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夥連著趕了好幾日路,終於到了一個叫暮山的小鎮,隊伍裡有不少人的冬衣都是好幾年前的,已經有些跑棉了,穿起來不是很保暖,就想著進城看看能不能買點棉花填補一下。
這天愈發冷了,大老爺們倒是還能抗,只是家裡的老人孩子有些抗不住,這幾天隊伍裡時不時就響起幾聲咳嗽,他們擔心再這麼下去,早晚都會染上風寒。
要是在逃荒路上得了風寒,別說荒郊野嶺找不到大夫,就算是找到了大夫,他們這麼風餐露宿的,能不能撐下去還不一定呢,所以有些銀子是真 省不得,該花還得花。
這回各家要買的東西都不少,幾乎是家家都交了進城的費用。
一進城,大夥就直奔布莊,為了防止人多布莊會抬價,他們還分開組隊去不同的布莊採買,一塊去的還能以多買一些為由壓壓價。
這回進城的主要目的是買棉花,進城的人裡婦人佔了多數。
剛踏進暮山鎮,就看到街上的行人爬上爬下的,忙著到屋頂上修繕被冰雹砸破的屋頂。
這冰雹持續了好幾天,不少人家的房屋都遭了災,瓦片一下子變得供不應求,眼見這天越來越冷,看著估計是會下雪,可不得趕在下雪前把房頂補好。
同一旁的居民打聽到鎮上一共有兩家賣棉花的鋪子,一家在城南,一家在城北,城南住的都是平民百姓,城南的棉花價格會實在一些,城北住的都是些家境殷實的人家,賣的是上好的棉花,價格自然也不便宜。
眾人一聽根本就不用多作考慮,打聽好位置就直奔城南的鋪子,就算是平常年景,那上好的棉花也不是他們這些平頭百姓能買得起的。
許是這幾日降溫的緣故,那鋪子裡還站了不少人,林平擠上去打聽棉花的價格,沒想到這棉價如今已經漲到六百文一斤了。
林平把打聽到的價格告訴村裡人,大夥進城前想過會漲價,但沒想到漲得這麼厲害,先前一兩百文就能買到一斤的棉花,竟然漲到了六百文一斤,這六百文擱以前都能買上一兩斤上好的棉了。
只是再怎麼肉疼,這棉還是得買,他們這一路風餐露宿的,能不能找到山洞全憑運氣,要是運氣好找到能遮風擋雨的休息地,靠家裡那幾床發硬的被子倒也能勉強度日,要是睡在野外,夜晚的野外天寒地凍的,單憑那發硬的被子很難抗住寒氣。
這趟進城,不少人還帶了鞣製好的狼皮,想著先賣一張換點銀子給家裡添置東西。
留了人在鋪子外排隊買棉花,林平帶著幾個漢子跑了趟城北,狼皮算是個稀罕物,城北既然是富人住的地方,說不定能賣的價更高。
林平不愧是跑過商討飯吃的人,城南雜貨鋪給的價格是十兩銀子一張,而城北這邊的鋪子則給到了十二兩銀子一張,足足多了二兩銀子,都夠買三斤棉了。
城北這邊的掌櫃財大氣粗,把他們一行人十三張狼皮都收下了,不用他們再跑別的鋪子去問收不收。
換了銀子,又各自分開添置了些東西,最後趕在城門關閉前出了城。
回到休息地,林平剛把身上的大包小包放下就往外跑,他得抓緊把別家託他賣狼皮的銀子送過去,不是自家的銀子,揣在懷裡總覺得不安全。
城門又是申時末關閉,離天黑也就還有半個時辰左右,村長乾脆讓大夥原地休息一晚,明日再趕路。
村長這一發話,隊伍裡就開始忙活起來,趁著天還沒黑,婦人們先是在地上鋪上一層油布,再將家裡的棉被翻出來,把睡硬的棉芯用木棍捶打蓬鬆,再加入新買來的棉花混合捶打,一直打到二者融為一體放到被罩縫製好,這樣一床新棉被就算是做好了。
重新敲打和加了新棉的被子會更加彭鬆暖和,若不是在野外沒有多餘的單被,還能把舊被子分成兩份再加入新棉,這樣就能多得一床被子。
林冬至家忙活了一個時辰,才打好兩張被子,就先緊著孩子們蓋了,等明日得空,再把大人的被子打一遍。
吃過飯,除了守夜的人,其他人早早就歇下了,明日還得趕路呢。
林冬至躺在被窩裡感嘆著:這重新捶打過的被子就是不一樣,不再是發硬的一塊,蓋在身上軟軟的,很暖和。
一夜無夢的林冬至醒了個大早,把手從被窩裡伸出去的那一刻,沒忍住打了個冷顫,今天好像比昨天更冷了。
早食吃的是肉乾米粥,米是昨天林平進城買的。
吃了這麼多天的野菜糊糊,再加上天冷,林阿奶就想著煮鍋粥吃了暖身子,這樣趕路也能有勁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