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一條馬路的距離,顧靖弛能不能真的看見自己,但躲避完全是身體下意識的反應。
陸丞霖準備回頭,被她叫住。
“別回頭。”
“我後面是有鬼嗎?”
“你怕鬼嗎?”沈岫趴在桌上沒看陸丞霖。
“不怕。”
沈岫又抬起頭來,向陸丞霖背後的落地玻璃窗看了一眼,顧靖弛還沒走。
搞什麼啊?
沈岫覺得要不然就是自己看錯了,這個背影根本不是顧靖弛,周圍又沒他的跟班,要不然就是顧靖弛來逮自己了。附中和二中光坐地鐵就要坐一個半小時,換三條線,打車也要四十分鐘。
沈嶽那筆錢確實欠的太多,沈岫雖然還沒退出初中的群,但過年過節也絕不會在群裡發言。她真的目前沒能力還上這筆窟窿,手裡的錢只夠溫飽。
沈岫還是小心駛得萬年船,又等了半分鐘,才看見顧靖弛進了麥當勞裡。
她鬆了口氣,直起身來。
陸丞霖見沈岫不想說,也沒再繼續問。
兩人的米線被端了上來,沈岫又要了個小碗,把大碗裡的米線盛進小碗裡,在小碗裡米線會涼的更快。
顧靖弛是來找自己的,還是來麥當勞裡吃飯的?
附中旁邊就有麥當勞的分店,為什麼要跑這麼遠?
沈岫攪了攪面,慢吞吞的一根一根開始吃。
她時刻注意著顧靖馳什麼時候出來。
大概三分鐘的時間,沈岫又往陸丞霖的方向躲了躲,試圖能夠讓陸丞霖的身影完全的遮住自己。
地鐵口就在八百米遠的地方,但顧靖馳應該是在手機上叫了車,不然為什麼一直站在門口等著。
快點走快點走快點走。
沈岫在心裡默唸。
“你好像很緊張。”
“是因為和我吃飯很緊張嗎?”
沈岫訝異的看著陸丞霖,她確定自己並沒任何面部表情波動。
“不是。”
“想多了,只是麻油倒的太多,麻到嘴了。”
陸丞霖看著桌上沒人動過的麻油瓶沒說話。
五分鐘後,顧靖馳終於上車,沈岫鬆了口氣,而後她意識到自己根本沒倒麻油。
吃完後,兩人順著馬路邊往拳館的方向走,這時候太陽還未完全落山,從行道樹的枝椏裡看,天邊被染成了淡淡的粉色。
“你不回家嗎?”
還是說陸丞霖的母親也不怎麼管她。
“我家順路。”
暑氣未消,看不見的熱浪滲透進每一寸肌膚。
不公平。
好不公平。
要是陸丞霖能和自己一樣慘就好了。
雖然這種想法完全是無稽之談,但陰暗的念頭一旦滋生,就會不斷的惡意蔓延。
兩人一路走到了小區門口,過了兩個站崗的門衛,走到池心亭的時候,聽見一陣狗叫。
“喲,丫頭,怎麼好久都沒看見你了,是搬家了嗎?”
“搬家了。”
沈岫笑著對張大爺點頭。
笑很簡單,只要機械的扯起兩端嘴角,拉起到一定弧度,就可以展現出和藹又無害的面孔。
張大爺旁邊的一隻田園犬用前爪搭著沈岫的小腿,對著她搖頭晃腦的吐舌頭。
沈岫摸了摸狗頭。
田園犬不滿意的繼續吐舌頭,祈求著沈岫像以往一樣施捨幾塊雞胸肉。
“這次沒帶肉。”
“下次吧。”
陸丞霖站在沈岫背後,看她十分熟練的彎腰捋著狗毛。
田園犬聽懂了沈岫的話,耳朵也耷拉下來,喉嚨裡委屈的嗚嗷嗚嗷的叫著。
你倒委屈上了。
沈岫心裡是這麼想的,但並沒有掛臉。
“乖狗狗,狗狗乖。”
沈岫和大爺打了個招呼,“走了,大爺。”
“誒,丫頭。”
沈岫十分後悔今天走了正門,還碰見以前樓下的鄰居。
“你以前也住這兒啊?”
陸丞霖還是沒忍得住好奇。
“嗯。”
雍和府和筒子樓都被劃分在二中的學區內,一街之隔,一邊是均價二十萬的豪宅,一邊是赫魯曉夫制式的老破小。
先上天堂,後下地獄。
都怪沈嶽,連拆遷款都守不住的暴發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