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哈斯赫一隻手扶住盛意的手臂,另外一隻手箍著他的腰,讓他牢牢站穩。
盛意抬眸透過朦朧的淚眼,能清晰看見布哈斯赫眼底的堅定,用手背拭去眼淚唇角上揚。
皇宮亂了,高高在上的主子和低賤的奴才都像老鼠一樣四處逃竄。
呼格吉勒命人守住了宮門,硬闖者殺之。
就在此時,丹達來報。
“可汗,我去的時候太子在私宅,我把他關到了地牢。”
地牢?
布哈斯赫攥住盛意有些涼的手問,“要去見見嗎?”他想殺那個太子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可仔細想想,又覺得要先問問盛意想不想自己了結。
盛意回想當初在地牢裡度過的時日:“去見一面吧。”
之前他是情緒過激,射死了老皇帝后才會脫力,如今已經緩過勁來。
今時不同往日,同樣昏暗的地牢裡,站在外面的成了盛意。
太子已至中年,看起來多了些滄桑頹唐。
丹達做事向來周全,知道可汗厭惡太子,胡亂一捆就扔在地牢裡,留了個侍從守著。
太子狼狽躺在稻草上,身側放著一件乾淨的進士服,是豔麗到極致的大紅色。
丹達將門從外面開啟,光射入地牢內,太子下意識抬起手遮了下。
眯著眼睛,看盛意逆著光款款走來。
不像盛二郎時那樣天真純粹,也不像被他關在地牢時那樣冰冷狼狽可憐。
十幾年過去,一如往昔,甚至比他記憶裡更加耀眼,讓人根本移不開視線。
太子幾近貪婪的盯著盛意看。
布哈斯赫莫名不爽,將盛意擋在自己身後。
太子一眼就看出了他們兩人間的關係,嘲諷地笑出了聲。
昏暗空曠的地牢裡,笑聲格外刺耳。
等太子笑累了,才悠悠出聲道:
“倘若你見過當年瓊林盛宴上的子歸,也會想把他鎖起來。”聲音中猶帶著幾分不甘。
那時尚未及冠的探花郎一身紅服,讓滿園花草都失了顏色。
誰能忍住不去將枝頭在霜雪中怒放的紅梅折下,佔為己有。
不等布哈斯赫回答,盛意先握住了他的手否認道:
“他不會。”
說完後,盛意終於看向太子。
太子心中甚至詭異的有些滿足。
“當年你若是沒被他帶走,我會立小五為下一任太子,如今小五算什麼!”太子幾近崩潰吼出了這句話。
盛意輕笑:“小五……自然算新帝。”
太子震驚:“布哈斯赫,你居然不想當皇帝?!”
布哈斯赫皺著眉反問:“我為什麼要想當皇帝?”
從他繼位成布里特族的首領開始,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想離盛意近一點。
十幾年過去,初心不改。
再者,布哈斯赫學習中原文化時也翻閱過不少史書,為帝者要懂節制、不偏愛,方為聖人。
史書上沒有立男子為後的先例,沒有名分僅僅是關係曖昧的,大多都會忽略掉他本身的才能功績,留下一片罵名。
布哈斯赫不希望盛意的一生被後人評說時只剩他是自己的妻,等到那時他大抵也只剩白骨,不能一劍斬去那些人的腦袋。
太子死死盯著布哈斯赫跟盛意緊握的雙手,硬生生嘔出一口血來。
“罷了,罷了。死在你手上也好,你這輩子大抵是忘不掉我了。”
“盛家落敗,地牢裡那是我最快活的一段時光。那時你的眼裡只有我,真好啊……”
“子歸,是我對不住你。我這輩子愛過的人,只有你。”
謹小慎微了半輩子的太子,怕他自盡冒著被父皇厭棄的風險保下五皇子的命,那是他這輩子唯一的出格。
聽到這裡,布哈斯赫忍不住一腳踢開牢門,上前幾步死死掐住太子的脖子。
“我怎麼會讓你這種畜生,髒了可敦的手。”
“你口中的愛,就是讓他險些喪命??”
每每回想盛意當初躺在床上氣若游絲的場景,布哈斯赫都會恐懼到身體控制不住發抖。
布哈斯赫的手勁兒很大,太子甚至說不出反駁的話脖子就被他硬生生掐斷。
太子最後倒在那身進士服上閉了眼,布哈斯赫踹了他一腳。
兩個人並肩離開了溼冷昏暗的地牢。
盛意抬起手,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