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責朕不成?!”皇帝怒極反笑,“你今日敢當眾指責君父,明日是不是還想逼宮啊?!”
皇帝深吸一口氣,似是氣極:“朕再問你最後一次……”
“兒臣不願。”還不待皇帝說完,江祈安便已將其打斷。
“來人!”
皇帝憤怒轉身,胸口劇烈的起伏著。似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喝了一聲:“來人!”
皇帝話落,殿外值守的御林軍便已入內。
江祈安知道有些話再不說只怕便沒了機會:“父皇!兒臣絕無對君父不敬之意。可有些話兒臣卻是不得不說。”
“父皇本不願讓兒臣大選,此事也非兒臣所願。可事已至此,兒臣也不得不選。然兒的前程在哪裡,父皇清楚,兒心裡亦清楚。父皇,難道由著兒臣連累一人還不夠嗎?還要再連累多少無辜女子啊?”
江祈安眸中含著淚卻倔強的不肯落下,他又向皇帝叩首,這一次卻遲遲沒有起身:“求父皇成全。”
皇帝聽江祈安如此說,心下亦有不忍。良久無言。
他的未來在哪,皇帝當然清楚。在冷宮,在掖庭。一個註定會被廢的太子,又何必要在意什麼側妃。
鄭貴妃見皇帝如此,心中怒氣更甚:“陛下……”
“姑祖母。”
還不待鄭貴妃再開口,卻被人打斷了。但聽此聲,貴妃面上卻露出幾許柔色。
來人一襲紅衣如火,似風兒般自門外而來,又乖巧的停在貴妃身側扶著她坐下。
只需她在身側,貴妃的滿腔火氣便已消散了大半。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永寧公主鄭芍影。
公主自幼喪父喪母,養在棲梧宮貴妃娘娘膝下,最得貴妃娘娘和陛下的寵。若說這世上有誰能左右聖心的,永寧公主算得一個。
皇帝此時見了鄭芍影,眉頭也舒展了一些,和鄭芍影兩人一左一右立在貴妃身側:“影兒今日怎的來了……”
鄭芍影的目光卻沒看向皇帝,反而看向了階下的江祈安。
兩人之間明明只隔了一道階,卻又像是隔了萬水千山。
看著江祈安毫無感情的眸,鄭芍影忍不住紅了眼,卻揚起頭像一隻高傲的孔雀一般不許眼淚落下。
其實她早已在殿外等了許久,卻倔強的不肯進來。若不是殿內吵了起來,她只怕也不會入殿。
讓她親眼看著多年的夢就此破碎,實在是太過殘忍。
“姑祖父,此事始末影兒都已經明白了。小叔叔如此本也不算錯啊,您便別罰他了,好不好?”
鄭芍影的聲音平靜柔和,掩起了眼尾的一抹紅。彷彿只是一個在討賞的孩子。
“姑祖父便當是賞給影兒的一個恩典可好?”
座上一家人和樂圓滿,薰香氳起的白霧模糊了江祈安的眼。
江祈安索性低下頭去不再看。
不知過了多久,階上終於有了動靜。
一陣衣料摩擦聲過後,皇帝威嚴蒼老的聲音終於飄進江祈安的耳中,帶著帝王獨有的威嚴莊肅。
“既然今日影兒為你求情,便罷了。日後你,好自為之。”
皇帝說罷,扶著貴妃的手,細心的提醒其注意腳下,兩人相攜而去。
鄭芍影目送著二人離開,才轉過頭看向江祈安。眸中的那抹紅又隱隱露了出來,卻還是仰著頭站在階上,藐視著這殿內的一切:“江祈安,你又欠了我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