脈,一個孤女。
年歲十九,在一干待嫁的姑娘裡算是‘老姑娘’。
倒不是這位周姑娘沒人要,只是運氣實在不好,許了兩次人家,兩次都沒嫁出去。
偏生那兩次人家,一個被抄家,一個死了,又因其父母早亡,周向燭至此被詬病,去哪兒都不受待見。
蘇蓉曾寬慰過幾句。
她盯著周向燭的臉想起人的家世背景,但因一時激動忘記她姓什麼了,握著周向燭的手:“周姑娘!”
蘇卿略側過身子,將自己的臉遮住了。
在後面品著茶,細細打量這位貌不驚人的周姑娘,打量完周向燭,又看向鍾易川。
果然,這小子傻了。
他好像被人戳中了某段往事,如同被一根竹籤子貫穿大腦,虛假的泰然自若裂開條縫,他出神且失禮的看著周向燭。
蘇卿這趟來的不虧,雖沒有電視機,但劇本里的人活過來給她演戲,也算得———看電視劇。
她抓起一把瓜子,坐在角落裡就著花燈看戲。
一段俗套的古代言情三角戀,她愛他,他愛她,她要利用他,三人相愛相殺。
光想想她都覺得有趣。
重生到這個劇本的十六年,蘇卿跟劇本的三位主要角色站到了一起。
自覺跳脫五行之外,不在三界之中的蘇卿,以一種上位者的姿態看的津津有味。
那邊傻白甜女二一臉欣喜,拉著女一週向燭宛若救兵:“周姑娘也來看燈會嗎?”
舔狗,當然,是隻舔周向燭的男主鍾易川仍是一副靈魂出竅的三觀碎裂樣,緊盯著周向燭被袖子遮住的右手,企圖找到些什麼。
“是啊,”周向燭微微側身,露出身後的幾個姑娘“與幾位姐姐出來走走。”
那幾個姑娘站在不遠處,看眉眼與周向燭長的有幾分相似,應當是親的。
“今日盛會,合該出來走走。”蘇蓉笑呵呵的沒話找話。
鍾易川始終看不見周向燭的右手,袖中暗甩出一點銀光,一枚小針準確無誤的刺破周向燭腰間掛著的穗子。
“周姑娘東西掉了。”鍾易川開口。
周向燭輕輕的“啊”一聲,伸出右手,彎腰去撿。
那手的食指指甲旁,赫然有一枚小小的褐色斑點。
鍾易川登時像靈魂被擊穿,先一步彎腰蹲在地上,撿起那穗子,用雙手捧了遞給周向燭。
周向燭微微怔了片刻,從善如流地接過來:“多謝公子。”
那邊蘇卿握拳抵在唇邊,艱難地憋住了笑。
她總算是瞭解到“靈魂被擊穿”是個什麼擊打法了,殺傷力確實挺大的。
惡犬都變成流浪狗了。
鍾易川的眼神難離開周向燭半刻。
蘇蓉卻轉頭傻傻問蘇卿:“四妹妹,你冷嗎?怎地在發抖?”
澄澈的雙眼一派純然天真。
蘇卿背對著眾人。
憋笑憋的險些破功,把這輩子最難過的事都想了一遍才沒笑出聲:“我不冷。”
她坐在樓閣,閣下面就是靈渠,透過蘇卿的身影,蘇蓉看見花燈已經遊至水上:“船來了!”
她驚喜道,丟下週向燭跑到欄邊。
鍾易川則對周向燭說:“周姑娘不若一同賞景。”
周向燭略有意外,她似乎察覺道鍾易川對她有些不同,欣欣然同意了,與她幾位姐妹一起,到了賞景的閣樓旁。
“此處賞景確實不同。”周向燭家中不比公主府富裕,出身又是庶女,更比不上蘇蓉,從未在此看過花燈。
蘇蓉看站在她身側的周向燭,笑著說:“等下花燈來了,更好看呢!”
周向燭還待說些什麼,八成是些什麼客套話吧。
卻是變故突發,不知是誰推了一把,還是如何了,周向燭整個人忽然向橋下倒去,她下意識的揮手抓住些什麼,不小心將離她近的蘇蓉帶了下去,二人齊齊摔到橋下,噗通兩聲,濺起好大一陣水花。
四周的人群也嚷嚷起來,高呼救命。
秋日的水已經帶了寒意,兩人驟然落水均是咕嚕嚕喝了口涼水,在水裡胡亂撲騰著四肢。
“救命!”
“救命……”
冷水湧入口鼻,她看見橋上的少年站在上面。
“雲起,救我。”
他彷彿聽見了自己的呼喚,縱身躍下,身姿猶如皎月,攪亂一池春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