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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 隱而不報

懷中能多揣些房地之契,便不論外間究竟發生多少波折,一家人也能安然度過的念頭並非只是想想就能成的。

便是身體力行,依舊不見得能夠。

遠山層疊,不知屏遮住了多少馬鳴車行之聲,亦屏遮住了村裡人朝外聽的耳。然若是外界不太平,喬家村卻又免不了被波及。

喬小遇舉目遠眺,話音輕喃道:“總這樣下去,那還有什麼盼頭?終歸與我剛到這處地方時,每日便只顧得面朝黃土背朝天地挖土豆的情形差不多了……”

挖土豆能有什麼盼頭呢?

好不容易挖完,揹回家,翻來覆去地將裡頭的爛土豆挑了,一家人卻卻依舊沒法子安心,只因那土豆太少,能撐到來年春種都很困難。且抽芽的土豆不能多吃,而春風颳過兩三個旬日後,就是能吃,卻也幹得似塊石頭,還如何下腹?

喬小遇意識到,想要憑著積累些錢物便安然度過外間的風風佩佩,終是不夠的。

“若喬家村換了里正,尋個能擔事的出來,許能在危難之際……”她的話音終不是十分確定。

這種法子,實與尋個守著渡河的船伕差不多罷了。

誰能篤定,這船伕不會將船劃至半央了,便將船篙指向船上所載著的渡河之人?但憑其不識水性,落水恐將溺死以相威脅,盡勒索些金錢帛綢?

喬小遇搖了搖頭,暗笑自己似乎不自覺間將許多人、許多事盡往惡處想去了……

但有一點她是確定的,那就是在目前看來,村裡需要有一個新里正,關於牛疫的訊息,村裡人需知道得更及時、更全面。

喬小遇沉著心思,不知不覺地就走到了院門口,她側眼瞥過一眼去大村子方向的路,並未瞧見爹孃,便先進了院子。

但看著那些滴落在石板上的野豬血跡,喬小遇沒有借隙歇一會兒,只從吊井中打出了許多水來,打算將其沖刷乾淨。

若等血痕幹凝,想再清洗乾淨便難了。

明日她與爹孃都不在家,若何里正與長田叔家搭起的擂臺還要緊拉了爹孃過去,使來的人且看一眼院子裡的情景,還指不定會鬧出什麼風言風語呢。

將院子收拾好之後,喬小遇進屋看過灶上,見妹妹只是先將飯蒸了,便又折了幾段木柴放進火中……

回想起陸桓往火堆上敷衍地放過幾根粗木乾柴,直將火給壓滅了的情形,她的眼底便不由自主地泛起一抹柔和的笑意來。

提過茶壺放在灶圈上,喬小遇卻又癟了癟嘴,自嘲道:“人與人終究不同,只各自都有令自個兒發愁的事情。一句說別人是‘吃飽了撐的’的刻薄話,當中更多的卻是羨慕吧。”

她羨慕陸桓,也羨慕喬寶樹,可她終究不是他們。

“小遇?小遇……”喬小遇正將煮好的白菜給盛到碗裡,便聽得爹孃的話音從院子裡傳來。

傅娘子但瞧得喬小遇一邊擺著碗筷,一邊滿面笑意地喚他們過去吃飯的情形,溢了滿眶焦急與疲累之色的渾黃的眼忍不住流下淚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