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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大火

爺,我可記著呢,是我偷偷告發了她的陰謀,這個姑娘還想煽動大家一起放火呢!”

裴懷枝分神看了一眼說話的老人,她記得這位老人,因為春華說過他的兒子被帶走了,他和他的老伴則被帶到了這裡,而他的老伴是曾經流民營裡反抗的第一人,那個老婦人說:她來找兒子的,不是來幹苦力的,做什麼是她的自由,她是人,不是牛馬,有權選擇做與不做。

那個老婦人成了這些劊子手底下的未亡魂,她的老伴如今成了這些劊子手底下的走馬狗,裴懷枝不禁想到:奈何橋邊,三生石旁,他們如若有緣在地府相見,彼此是否還會打聲招呼?

老人被裴懷枝幽怨的目光看的渾身不自在,忘了要說的話,訕訕地閉了嘴。

為首的官兵一聲令下:“把她給我架到刑臺上。”

所謂的刑臺是用草垛子堆的一方高臺,這方高臺是他們懲罰不聽話的人的地方。

裴懷枝被兩個漢子架著,接著兩人一左一右分別對著她膝窩踹了一腳,裴懷枝腿吃痛,一下就跪趴在地,尖銳的枯草瞬間就在她臉上刮出了血痕。

她的頭髮被人一把抓起,劇烈的疼痛從頭皮蔓延開,衝擊著她的眼前都冒起金星。

為首的官兵拽起她的頭皮,惡狠狠地說道:“馬上你就要成為第七十六個死在刑臺上的人了,你該感到榮幸,你的死能讓那些愚蠢的流民又安分些時日。”

裴懷枝順著頭上的力道抬起頭,左邊臉頰火辣辣的疼,她卻用力擠出一個冷笑:“難道你們就不愚蠢嗎?董末許了你們什麼,能讓你們如此甘心替他做這缺德的事,殘害同胞,濫殺無辜,你們就不怕午夜夢迴這些冤魂找你們索命嗎?”

“死到臨頭還如此嘴硬。”官兵道:“要索命也是我先索你的命。”

說完,他手上力道一鬆,左右兩個士兵分別拉住裴懷枝的兩條胳膊。

為首的官兵拿出刀,“以前都是捅腹部,留個全屍,今日情節嚴重,處以斷頭之刑,大夥都看好了,如若再犯,這就是你們的……”

官兵懸起的刀砰然落下,人也朝後倒去,咣噹與撲通聲接連響起,刀落在了他的手旁,人則直挺地躺地上,他的左心房上赫然豎著一根羽箭。

裴懷枝猛地抬頭,二公子一手持著沒來得及收的弓,一手拉緊韁繩,疾馳而來。

周圍的人仍沉浸在剛才的變故中,還沒來得及有所作為,徐林瀟就在馬極速奔行中到達裴懷枝身前,身子一躍,跳下馬,一手將弓砸在壓著裴懷枝右手的人的面門處,利落轉身一腳踹在另一人胸口處,隨即伸出雙手輕柔地撈起跪著的人兒。

只見方才敵人面前“硬氣沖天”的裴懷枝突然就柔柔弱弱起來,面不改色的刺蝟成了一隻病貓,整個人軟軟地靠在了徐林瀟懷裡,氣若游絲地小聲哼唧道:“好怕再也見不到二公子了。”

裴懷枝說完這句話,好像把這一天所有的勇氣都用完了,累和傷痛一起湧了上來,沉沉地在徐林瀟懷裡睡過去了。

然而儘管這樣,她的手緊緊地抓住徐林瀟的衣服,好像這樣能在夢裡安穩些。

裴懷枝手上的血汙在徐林瀟的衣袍上留下道道印記,他盯了片刻,覺得刺眼極了。

明落這時終於帶著大軍趕到,忙上前道:“公子……”

“善後。”徐林瀟打斷了他的話,穩穩當當地將裴懷枝抱起,朝外走去。

任管多少風雲事,此刻他關心的只有懷中的人,這是徐大人第一次將公事放在了後面,他為一個女子折了腰,破了例,於刀光火影中緩緩抱她退了場。

這是他騎過最漫長的一次旅途,來的途中他此生頭一遭感到心急如焚,當初北狄突襲南疆軍營時,他曾設想最壞的結果就是南疆動亂不已,北方戰亂又起,可今日他卻不敢想他晚到一步的後果,僅僅想了開頭,就發現心上已然開了一個洞,疼的他不敢深入。

那顆火急火燎的心,在見到裴懷枝的那一刻,終於有了平靜的勢頭,可當看到她的滿身傷痕時,心頭又湧起一種衝動,他竟恨不得殺光那些傷害過她的人,他連重話都不敢說的人,卻在這裡傷痕累累。

他不敢再待下去,怕心裡的暴怒如草長般不受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