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應,便更氣了,她跑到徐林瀟的面前,對上對方溫和的眼神,沒由來地想打破,她伸出腳,用力踩上對方腳背,可對方表情就是沒有絲毫變化,彷彿就算自己給他一刀,他也會欣然接受。
裴懷枝氣鼓鼓地一用力,單腳站立,整個人的重量都壓在徐林瀟腳上,還沒等她觀察對方表情,船身突然一顛簸,她腳一滑,人就往後仰去。
徐林瀟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輕聲道:“當心點。”
接著向旁問道:“怎麼回事?”
話問出的瞬間,砰的一聲巨響,空中炸了一個張燈結綵,銀白色的火花在頭頂四分五散。
與此同時,前面那座“海上燈火之城”動了,燈光迅速擴大一圈,隱約當中似乎在移動。
裴懷枝心裡隨著聲響漏跳了一拍,抬頭又見徐林瀟的嘴角緊繃,臉色難看極了,心驚膽戰地想道:他們這是暴露了?
“公子,”明落快步走過來,“之前願意留下的一個人偷偷避開人群,船上有他們乘放的訊號煙花彈……就在剛才他點燃了。”
火焰與喧囂四起,空中的煙花炸醒了沉睡的海,上百艘船已經開始警覺,戰亂一觸即發。
徐林瀟當機立斷,飛快說道:“明落,帶一隊人護送裴小姐離開,沿路返回,不要回頭,其餘人拿好武器,隨時待命。”
“我不要走,”裴懷枝問道:“他們如果進攻,你只有兩艘船,你怎麼辦?”
徐林瀟不答,只是將她往明落那推,他的答案盡在沉默裡——還能怎麼辦?盡人事聽天命。
“你跟我一起走,”裴懷枝道:“咱們現在掉頭回去,他們未必能追上來,等回去有了船有了人再來……不行嗎?”
徐林瀟溫怒喝道:“明落!帶她走。”
大齊就沒有戰船與水軍,什麼時候都是以卵擊石,拖的時間越久,越是後患無窮。
裴懷枝眉心一跳,她直覺就算沒有暴露,在行動前他也會將自己送走。
就在這時,號角聲起,數百年平靜無波的海面上鼓聲震震,大船開動攪動海里波濤洶湧,一圈圈漣漪環環緊接,像織了張猙獰的網一把兜住海上的外來者。
船身因著起伏的海水搖晃,徐林瀟一把接住險些摔倒的裴懷枝,二人四目相對,眼裡似有千言萬語。
“回揚州等我,我帶你去鮮門居吃蟹粉獅子頭,”徐林瀟在她耳邊飛快說道:“聽話,快走。”
來揚州前裴懷枝帶著一盤獅子頭敲開了他的門,說日後要帶他到揚州吃正宗的,那日她成功與徐林瀟同路而行,時過多日,他仍然記得當初她那臨時起意的小心思,給她畫了一個餅,幾乎連哄帶誘地勸她離開。
裴懷枝瞳孔緊縮,突然踮起腳,伸手拉下徐林瀟的脖頸,不管不顧地堵上那張“害人”的嘴。
這是她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碰到徐林瀟,不同於他冷清的氣質,是燙的,燙的她心魂都快裂開,卻不是話本子中風花雪月時的面紅心跳,心裡好像燒起一把寂寂無名的怒火,排不出散不去,席捲過他們之間那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意糾葛。
這一刻似乎很久,彷彿跨過千秋萬代,卻又很短,眨眼功夫轉瞬即逝。
徐林瀟強行將她掰開,近乎輕拿輕放地鬆開她,俊秀的臉上看不出一點端倪。
裴懷枝注視著他,平靜道:“我走,你一定……我在揚州等你。”
她話到中途改了口,感覺“你一定要平安”太不吉利,還不如順著他的話說。
徐林瀟深吸一口氣,喝道:“明落!”
明落快速上前道:“裴小姐請。”
裴懷枝最後看了他一眼,頭也不回地隨明落上了小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