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得黯然又絕望,頭腦裡前所未有的清醒。
遲淵從未憐惜過她,愛是假的,哥哥也是假的,一切都是假的,他們在意的人,從來都不是她。
想通這一點,芙蕖終於撐不住了,眼前一黑,徹底失去意識,發出“咚”的一聲悶響。
不必葉憬吩咐,便有兩個暗衛上前,用破舊的草蓆一卷,裹起芙蕖將人運到城郊亂葬崗去。
新歲伊始,芙蕖靜靜躺在板車上,了無生息,就此沉睡在這個格外漫長的冬日裡。
冰凝雪積,死氣沉沉,萬物安眠。
車軲轆碾著厚厚的雪層,走得緩慢又堅定,到了地方,那是一座高高的山頭,山頭一側,是深不見底的懸崖,此時天色灰濛濛一片,又飄起了大雪,暗衛將屍首拖下來,隨意丟棄在懸崖邊上。
不經意間,一隻小巧的黛紫色荷包滾落,與許許多多的無名屍骸融為一體,不過眨眼功夫,便被風雪掩埋得毫無痕跡。
暗衛完成任務,不再逗留,推起板車原路返回。
懸崖的風凜冽發冷,絲絲縷縷的寒氣彷彿要往人骨頭縫裡鑽,一隊車馬在雪地裡晃晃悠悠……
五日後,正月初六,撥雪見春。
那日過後,宋鈺離開了桑山,而葉蓉也徹底痊癒,再不受寒毒侵擾折磨,桑山上下瀰漫著數年來從未有過的喜氣,便是葉憬常年不化的冰山臉,也難得露出幾分笑意。
他來到榮華園,看著滿院春色待放,紅綢錦緞,一時陷入怔愣。
葉蓉透過窗稜看見他,忙提起嫁衣的裙襬跑到門邊,“哥哥,你快看蓉兒的嫁衣,好不好看?”
她身著火紅嫁衣轉了一圈,葉憬遠遠瞧著,那張臉漸漸與他記憶中的小姑娘重合在一起,他發自內心的笑著點頭,“好看,美極了。”
若是他的妹妹平安長大,如今同樣到了適婚的年紀,也會穿著這樣明媚的嫁衣風光出嫁,如今,這些願望全寄託在葉蓉一個人身上了。
看著葉蓉出嫁,就好似看著親妹妹出嫁一般,不知不覺間,葉憬眼眶湧上一抹溫熱。
他這一生註定孤獨,註定為北辰而死,有生之年能看見妹妹出嫁,算是了卻他多年夙願。
葉蓉不知他心中所想,聽到誇讚,笑彎了眉眼。
葉憬又同她囑咐了幾句,無外乎是照顧好身子云雲,就在兩人兄妹情深之際,一個暗衛急匆匆趕來,“殿下,有發現。”
暗衛手上赫然是一隻黛紫色的荷包,是積雪消融後,有人在亂葬崗處撿到的,想著芙蕖是姜國公主,她的貼身之物興許會有關於姜國的線索,便讓人呈送到葉憬面前。
葉憬掃了一眼,起初並不在意,但細看發現那荷包上的繡跡有些眼熟,便按捺著嫌惡,讓暗衛將荷包開啟。
暗衛不疑有他,開啟荷包,將裡頭的東西倒了出來,除了些零碎的銅板碎銀,唯一特別之處,便是一朵破碎的染血珠花,鸞鳳點翠的樣式,絕非尋常人能用的。
暗衛只掃了一眼,臉色駭然,“殿下,這是……”
葉憬鳳眸一凝,拿過珠花細看,登時臉色大變,滿眼不可置信的神色,拿著珠花翻來覆去地看。
葉蓉從未見他如此失態,訥訥開口,“哥哥,怎麼了?這珠花……”
她話未說完,葉憬像陣風似的跑了出去,暗衛不敢耽擱,緊追其後。
葉憬甚至忘了還有輕功在身,一路狂奔回到文思堂,直奔書房的位置,從多寶閣上取出一隻鎏金雕花錦盒,開啟錦盒,裡頭整齊擺放了不少珠寶首飾,全是他的生母北辰皇后遺物。
葉憬在一堆釵環首飾裡翻找,終於找出那朵珠花,無論大小樣式,皆與他手上的染血珠花一般無二。
葉憬只覺腦子“轟”的一聲,似有滾滾天雷劈下,讓他整個人無所適從,捧著染血珠花的手更是不停顫抖。
暗衛站在一旁,大氣不敢喘。
良久,聽得葉憬口中低喃,“不可能……這不可能!”
“一定是巧合,是姜國的陰謀,一定是的……”
芙蕖怎麼可能會有他母后的珠花?
定是姜國人發現了他的軟肋,所以找了一朵一模一樣的珠花,讓芙蕖來冒充他的妹妹,好亂他的心神,繼而毀了北辰軍。
一定是這樣。
姜國人就是詭計多端。
葉憬連連搖頭,腳下卻不自覺踉蹌。
過往見到芙蕖的一幕幕湧入腦海,每一次,芙蕖見了他都是喜上眉梢的,每一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