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征前夕,鑄造司內仿若一座熊熊燃燒的火爐,燈火通明、熱浪滾滾。
工匠們穿梭其間,滿臉黑灰,汗水在面龐肆意流淌,衝出道道溝壑,卻遮不住那目光炯炯。
人人皆似擰緊了發條的機器,依著燧發槍的圖紙,不眠不休地全力趕工。
叮叮噹噹的錘聲,與爐火的呼嘯交織,奏響一曲爭分奪秒的戰歌,整整三日三夜,爐火未熄,錘聲不斷,仿若時光都被這熾熱熔爐煉化,飛速流逝。
第四日清晨,曙光艱難地穿透濃霧,灑在鑄造司大院。
八十支嶄新的燧發槍整齊排列,槍身泛著幽冷寒光,似一排沉默而致命的衛士。
槍托的木質紋理細膩緊實,散發著淡淡木香;槍管鋥亮,在微光下折射出冷峻光芒,彷彿迫不及待要奔赴戰場一展鋒芒。
這是與恩賞同時下達的旨意!為支援湖廣的徐達所部,打造八十支洪武造燧發槍。
徐達大步踏入,身上鎧甲碰撞作響,聲若洪鐘。
見這批槍支,虎目放光,上前輕撫槍身,那冰冷觸感令他熱血沸騰:“季先生,此等神兵利器,真乃天助我大明!有這燧發槍,草原蠻子的彎刀鐵騎不足為懼!”
季如風拱手笑道:“徐公,此槍射速快、射程遠,子彈破甲力強,帶在身旁,關鍵時突襲,定能扭轉戰局。只是火藥受潮易啞火,還望將軍妥善保管。草原之事,時日尚早,如今首要,當是解決西南之亂,近期湖廣多雨,尚需多多留意。雨水一侵,火藥受潮,槍便成了廢鐵,切不可大意。”
徐達重重點頭,命麾下親衛如捧珍寶般小心搬運槍支,懷揣著必勝決心奔赴湖廣平叛,那背影仿若巍峨高山,漸行漸遠。
徐達前腳剛走,噩耗便如雪片般飛回京城。
西南戰事陷入泥沼,平叛大軍久攻不下,山林間伏兵四出,瘴氣瀰漫,士卒疲憊不堪;湖廣大地又逢百年難遇水災,長江決堤,洞庭湖氾濫,渾濁浪濤如猛獸咆哮,千里澤國,百姓流離失所,哭聲、求救聲不絕於耳。
更有奸商囤糧居奇,把控鹽、米等生活物資,囤貨倉庫滿滿當當,外面百姓卻餓殍遍野。
物價一日三漲,街頭餓殍枕藉,昔日熱鬧集市只剩死寂,偶有孩童哭聲,也被冷風迅速吹散。
朱標坐鎮湖廣,本就仁厚溫和的性子被這連環災禍攪得心急如焚。
他連下數道政令,嚴查囤積、開倉放糧,親赴各地糧倉督查。
可地方官員與奸商勾結,糧倉大門虛掩,內裡空空,賑災糧款層層剋扣,宛如吸血蟲貪婪吞噬救命物資。
多地疫病悄然蔓延,衣衫襤褸的百姓滿臉病容,昔日繁華城鎮淪為死寂鬼蜮,仿若阿鼻地獄。
朱標盛怒之下,一口氣斬了數十名涉事官員、商賈,刑場血汙橫流。
本欲殺一儆百,肅清上下,卻不想適得其反,地方官場人心惶惶,無人敢擔責辦事,政務陷入癱瘓;疫病癒發猖獗,缺醫少藥,染病者只能在家等死;民間流言蜚語直指朝廷失德,仿若洶湧暗流,衝擊著大明根基。
奉天殿內,氣氛凝重得似要凝固,朱元璋龍顏震怒,拍案大罵:“咱的江山怎就成了這副爛攤子!標兒啊標兒,你怎如此糊塗!”
聲震殿宇,滿朝文武噤若寒蟬。
季如風適時出現,衣袂飄飄,不徐不急道:“陛下息怒,如今當務之急,一是穩物價、控疫病;二是重燃地方治理之火。我斗膽提議,派燕王朱棣率皇家商隊南下,攜金銀採購糧食,以平價售予百姓;再讓沈萬三憑藉其商界威望疏通渠道,保物資流通順暢。苗人聚居之地災情尤重,且因過往摩擦心生怨懟,苗姑娘苗妍武藝高強、熟知苗俗,可戴罪立功前去安撫,化解干戈;同時,朝廷應即刻推行糧食官營,由官府把控糧源、定價,方能從根源解決囤積亂象。”
朱元璋目光如炬,審視季如風良久,似要將其看穿,緩緩點頭:“就依先生所言,朱棣、沈萬三聽旨!咱給你們一月期限,若辦不妥,提頭來見!苗妍,你既得此機會,莫再辜負咱的恩典,若苗人再亂,唯你是問!”
三人領命而去,各自籌備,神色凝重卻透著決絕。
苗妍被關押期間,朱棣幾乎每天都要去三兩回。
牢房陰暗潮溼,苗妍獨坐角落,對朱棣規勸仿若未聞。
朱棣苦口婆心,談及家國百姓,苗妍只冷笑相對,直到這次湖廣水災的訊息傳來,看著災民慘狀畫像,她才表示暫時和解,願助朝廷調解漢苗矛盾,只是提及苗人部落裡頑固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