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武九年,六月五日,驕陽似火,卻似也比不過大明皇宮御花園此刻的熱鬧非凡。
這方平日裡精緻典雅、花團錦簇的禁地,今日全然化作了一片農事繁忙的 “試驗田”。
堂堂大明洪武皇帝朱元璋,身著便服,龍顏煥發,帶著一群位高權重的重臣,全然沒了朝堂上的威嚴莊重。只見他們紛紛擼起袖子、捲起褲腿,利落地脫掉朝靴,光著腳丫子踏入鬆軟的洪薯田,手中鋤頭揮舞,一時間汗如雨下,泥水飛濺。
官職三品以下的官員,只能滿臉豔羨地在田邊候著,手腳麻利地接收那些被割下的洪薯葉和藤,眼中滿是渴望,盼著能有機會也下田一展身手。
而田裡那烏咽咽的十幾位朝中重臣,平日裡握慣了筆桿、擬慣了奏章,此刻握著鋤頭卻也小心翼翼,生怕傷了這些 “寶貝疙瘩”。
哪怕是殺人如麻的武勳悍將,此時也像是在家伺候小媳婦,端是謹小慎微。
季如風站在一旁,瞧著這略帶荒誕卻又生機勃勃的場景,嘴角微微上揚,心中滿是感慨。
為了這洪薯,老朱可沒少費心思,悉心照料了四十多天,施肥澆水,日日不輟。
季如風深知,此刻斷不能出言掃興,畢竟這看似普通的番薯,承載著無數民生希望。
他們哪怕會知道,番薯這東西哪怕大卸八塊,亦能育種。
這東西沒那麼金貴,日後註定要成為大明百姓餐桌上的常客,庇佑蒼生免受饑饉之苦。
田間眾人幹得愈發起勁兒,老朱不時高聲吆喝幾句,那洪亮的聲音裡滿是對未來的憧憬,臣子們也紛紛應和,歡聲笑語迴盪在御花園上空。
就在眾人乾的起勁時,季如風福靈心致,掐指一算,頓時喜上眉梢。
“標兒,老四回來了,你去城門口迎一下,這可是徵倭大功臣!”
季如風的話一說,朱標朱元璋同時停下了手中的鋤頭,就連馬秀英也轉頭看來。
朱標眼點精芒一閃而逝,似做出了某種決斷,扔下鋤頭,直接展身躍上牆頭,幾個起落便消失在眾人視線中。
“這臭小子,越來越不著調了,哪裡還有太子的樣子!”
老朱表面上是嬉笑怒罵,對朱標沒規矩沒形象的翻牆走了,深表不滿。
心裡卻是滿意的不得了,朱標人前露的這一手,可不比毛驤差。
毛驤可是堂堂錦衣衛指揮使,整個錦衣衛兩萬兩千八百三十三人,只有蔣瓛這個年輕的後來者,略勝一籌。
田裡,一直埋頭挖洪薯的藍玉,望著朱標消失的方向,若有所思。
如今,他已經完全像是變了一個人,做事做人都十分低調,每日下朝之後,便苦練硬功。
可朱標這種輾轉騰挪的身手,還是令他羨慕不已。
現在在老朱眼裡,太子朱標不再是那個溫文爾雅的儒生典範,而是一方高手了。
太子越強,皇帝越高興,這便是洪武大帝朱元璋,絕不會發生父猜子忌的那種戲碼。
“好了,重八,趕緊幹活,我也想快點知道,這一畝洪薯能有多少斤。”
馬秀英同樣滿面春色,對朱標展現的身手,頗為滿意。
今天,對於大明來說,真是一個好日子。
洪薯收穫、朱棣出使歸來,都是意義深遠的大事。
說話間,朱標已經驚動值守的禁軍和金吾衛。
此時的朱標,雖然只是煉氣三重,若只是應付禁軍金吾衛,那是綽綽有餘。
“諸位勿驚,孤乃東宮太子,各司其職,不得擅離……”
朱標沒有片刻停留,輕飄飄的一句話,卻是帶著些許真氣,眾人聽來像是就在耳旁說話。
從知道原本歷史,未來朱棣會反,且成就頗高之後,明裡暗裡,他總會下意識把自己和朱棣對比,想要處處都勝過朱棣一籌。
後來,朱棣又從先生那兒得到武學典籍,雖然並沒有真正拜師傳授,他還是感到一絲危機感。
從季如風那兒算,朱棣算他半個師弟,他早就想和老四過過招。
可惜朱棣總找藉口推脫,今天季如風開口,指定讓他相迎朱棣歸來,言下之意,就是給他一個機會,試試朱老四身手。
另一層意思,自然是敲打老四,讓他知曉,大哥永遠都是大哥。
免得有點功勞,就飄起來。
思緒飛濾間,朱標已經到了承天門外。
遠處,朱棣一行,剛過洪武門,進入洪武大道,朝著這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