攤主也笑了。“原來是秦人,哪個郡的?”
“漢人。”趙延年正色道。
他知道附近的中原人大多自稱秦人,自稱趙人的也不少,唯獨自稱漢人的不多。
匈奴人分不清那麼多,習慣性的全部稱為秦人。
對他們來說,曾經暴捶他們的秦人才是值得他們敬畏的強者。
中原人也清楚這一點,樂意以秦人自居,免得受人欺負。
“可能是西河、上郡一帶。”
“可能?”攤主詫異地看著趙延年。
趙延年抬手指指頭。“幾年前病了一場,不記事了。”
這是他想出來的最好理由,也是之前看網路小說時常見的套路。
事實證明,套路往往就是最好的。
“是這樣啊。”攤主恍然,露出同情的表情,搓搓手。“這刀啊,若是在塞內,的確也就三五百錢。可是到了塞外,那就不同了。為了帶這把刀出來,我可是賭上了性命的。”
“賭上性命,至於麼?”
“嘿嘿,一看君子就知道好久沒回中原了,不知道如今的形勢。”攤主熱情的招呼著,拿起一枚小木梳,遞給小鹿。“這小女娃真可愛,你女兒?”
“才不是呢,他是我阿哥。”小鹿撅著嘴,叫道。
“是麼?”攤主尷尬地打了個哈哈。“這個送你,當作賠罪,怎麼樣?”
“我不要。”小鹿盯著小木梳,眼睛都挪不開了,嘴上卻還在堅持。“我阿媽說,不能白要別人的東西。我……我可以買……嗎?”
說著,抬起頭,眼巴巴地看著趙延年。
“匈奴人?”攤主越發驚奇。
趙延年一邊掏錢,一邊說道:“是的,我流落草原,是她的阿爸阿媽收留了我。這個木梳多少錢?”
“不用,這個送給她,算是我的賠罪。”攤主連連拒絕。“你是漢人,她是匈奴人,卻好得像親兄妹一樣,真是難得。唉,如今漢匈開戰,你殺過來,我殺過去,以後恐怕沒這麼太平了。”
趙延年也不知道木梳值多少錢,扔了兩個秦半兩過去。
匈奴人不會鑄錢,幾乎所有的錢都來自中原,或者更遠的地方,雜得很,有秦半兩,有漢三銖,反倒沒見過後世聞名的漢五銖。
這些錢是剛得的封賞,不同的錢混在一起,趙延年也不懂,隨便拿了幾個,剩下的都讓王君曼收著。
“漢匈開戰,你還能來做生意?”
“沒辦法,總要生活。”攤主嘆了一口氣。“只是邊塞查得更嚴了,凡是鐵器,都不能出關,輕則罰沒所有貨物,重則殺頭。為了帶這把刀出塞,我花了五百錢請人翻越長城……”
攤主絮絮叨叨的解釋這把刀的不易,以示五千錢不僅不貴,而且很值。
趙延生聽著聽著,有點感覺了。
這不就是武器禁運嗎?
“你們有辦法偷運鐵器出塞,應該也有辦法偷偷入塞吧?”
攤主停住,打量了趙延年一眼。“君子想回去?”
“能行嗎?”
“行是能行,但是沒必要。”
“哦?”
“邊塞禁止百姓逃亡,卻不禁止百姓歸塞。不管是漢人,還是匈奴人,只要願意去,都可以到邊塞去,報上籍貫姓名,經過排查,就可以入塞了。”
“這麼簡單?”
“邊塞嘛,匈奴人經常入塞擄掠,每次都有成千上萬的人被擄到草原上,想回家也是人之常情。咱大漢以孝治天下,總不能看著百姓逃落草原,不能回祖宗之地。”
“那像我這樣記不得自己籍貫的怎麼辦?”
“也沒關係,先留在邊郡,等郡縣查實之後,再發符傳。你若是願意留在邊郡,那就更簡單了。最近朝廷花了大力氣移民實邊,建造城池,需要很多人,去了就能分地,還管飯。”
“待遇這麼好?”趙延年有點不敢相信。
“當然,我能騙你嗎?”攤主看看四周,傾身湊了過來,壓低了聲音。“你若是能帶一些馬回去,說不定還能大賺一筆。你懂的,和匈奴人作戰,沒有馬可不行。”
“一匹馬能賺多少錢?”
“看什麼馬了。一般的,能賺兩三萬。好的,賺個十萬也不成問題。”
趙延年和攤主聊得投機,索性互通了姓名。
攤主自稱姓夏,名萬年,太原人。
“趙延年?”攤主愣了一下。“這名字有些耳熟,前幾天好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