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張威,韓文輕鬆了許多,靠著馬鞍,沒一會兒就睡著了。
獵犬韓盧伏在一旁。
趙延年活動了一下身體,開始站樁。
這幾天一直在作戰,其實站樁的時間並不多,但他還是一有時間就站一會兒,權當休息。
安力坐在一旁,覺得好奇,看了半天卻看不出名堂,忍不住問道:“你這是幹什麼,練習騎術嗎?”
趙延年沒理他。
一個很快就要被幹掉的胡虜,有必要告訴你?
浪費口水!
見趙延年不搭理自己,安力既無趣,又惱怒,閉上眼睛想睡,卻怎麼也睡不著。
一是手被捆得難受,二是兩個弟弟被殺,著實傷心。
之前只是憤怒,一心想為他們報仇,還沒什麼感覺。現在安靜下來,想起兄弟三人這幾十年的遭遇,不由得悲從中來,黯然落淚。
簡單練了兩趟拳,舒展筋骨,趙延年在韓文身邊坐下,摸著韓盧的背脊,閉目養神。
韓盧舒服得發出了咕嚕聲。
安力本來就煩躁,聽到這聲音,更是惱火。他罵了一句,轉頭一看,看到趙延年的手正在狗的脖子處來回撫摸,不禁喝道:“你沒事摸狗做甚,不讓人安生。”
趙延年眼睛微睜,瞅了安力一眼,淡淡地說道:“熟悉手感而已。”
“什麼手感?”話一出口,安力突然反應過來,下意識地瞪大了眼睛。“你摸狗,就是摸人?”
趙延年咧嘴一笑。“然。”然後又閉上了眼睛。
安力心生寒意,下意識的轉過了頭,不再看趙延年一眼。同時挪了挪身體,儘可能的離趙延年遠一些。
一個休息都不忘殺人的人,太可怕了。
他也算殺不過不少人,卻沒見過這麼專注於殺人的人。
趙延年感受到了安力的懼意,心中一動,就知道安力誤會了。
他摸狗脖子,的確是為了熟悉人體結構,卻不僅僅是為了殺人。
脊柱是人體最重要的支撐,也是練武、修行的重點,所謂壬督二脈,就包括循行於脊柱中的督脈。在武術中,脊柱又稱大龍,是身法的重要目標。
尤其是內家拳,特別關注脊柱的運動。
但他不打算和安力講這些。
讓安力心懷恐懼,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不戰而屈人之兵,不僅是兵家所尚,武者同樣如此。
“你是安息人?”
安力身體一緊,沒有說話。
“怎麼,在家鄉混不下去,來替匈奴人賣命?”趙延年也不管安力回答與否,有一句沒一句地閒扯。“那你們走得夠遠的,算得上名副其實的喪家之犬。不過也就在匈奴右部,換作中原,你們這點手段真不夠看的。”
安力忍不住反駁道:“你們漢人還能比匈奴人更擅騎射?”
“這還真不一定。”趙延年無聲一笑。“你覺得我剛才那幾箭射得怎麼樣?”
“還行吧。”
“我只練了半年。”
安力大吃一驚,扭頭看向趙延年。“半年?”
“我有必要騙你嗎?就我這水平,大漢比比皆是。你聽過飛將軍的名字吧?”
安力哼了一聲。“飛將軍的威名,我自然聽說過。不過要說你這樣的,漢朝有很多,我卻不信。”
“那是你見識小。”趙延年毫不留情的嘲諷道:“我大漢僅是將射法編成書,以便更多人學射的名家,就我所知,就有七八家,你聽說過幾家?”
安力喘了兩口粗氣,沒吭聲,眉宇間的自負卻不知不覺消散了幾分。
趙延年繼續輸出。“你對漢朝的射法名家不熟悉,不是因為漢人不善射,而是因為漢人有更強大的武器,你知道是什麼嗎?”
“你說的是弩吧?”安力嘀咕道,說不出的沮喪。
“沒錯,就是弩。匈奴人的弓再強,不過百步,我們漢人的弩,輕輕鬆鬆就能射兩三百步。有這麼好的武器,誰跟你玩弓?兩軍交戰,沒等你拉弓,我就一弩幹掉你了。”
“可是弓射得快!”
“那你聽過連弩嗎?”
“……”安力扭頭看了趙延年兩眼,決定再也不跟他說話了。
太傷自信心了。
趙延年伸展雙臂,打了個哈欠。“你就知足吧,也就是我今天沒帶弩出來,否則你們連我長什麼樣都不知道,就被我幹掉了。左右射,就是個雜耍罷了,真當什麼絕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