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術已經有了基本的認識。
五十步以內,他可以百發百中。
二十步之內,他可以精準的射中對方要害,確保一箭斃命。
殺傷力不比長矛差。
一個時辰後,張威來了。
看了一眼趙延年的裝備,他皺了皺眉。“箭不能多帶也就算了,一把刀,夠嗎?”
眼下的冶煉技術、鍛打技術都不算完美,即使是漢軍的制式環首刀,砍上十幾個人就會捲刃,尤其是對方有甲的時候。
平時也就罷了,趙延年出塞夜襲,要面對的可不是十幾個人,而是幾十人,上百人。
如果因為刀捲了刃而失手被擒,那就太可惜了。
趙延年笑笑。“夠了。”他將長矛和長刀遞給張威。“你帶到烽燧上,如果需要,我會讓你丟下去。到時候你再安排弓弩手接應我一下,就行了。”
張威看了看趙延年,點頭答應。
趙延年出了門,意外地發現幾個戍卒站在不遠處,靜靜地看著自己。
他們的眼神中依然有警惕,但更多的是敬畏,還有一些慚愧。
趙延年沒說話,走到北側塞牆前,踩著張威準備好的梯子,頭也不回的縱身跳下兩丈多高的塞牆。
塞牆下是一片不大的平地,然後就是一道長長的陡坡,直通山谷。
藉著月光,趙延年手腳並用,滑下山坡,很快就消失在黑暗之中。
張威趴在塞牆上,看著趙延年消失,惋惜地搖了搖頭。
他有一種感覺,趙延年這一去,可能就不回來了。
換一個正常人,誰願意受這種委屈,還不如直接去投右大將。
不得不說,匈奴人對降者的態度更友善,也更願意相信人,不像漢人這麼多事。
趙延年在草原上,可以直接面對右大將這樣的貴人。到了塞內,做一個普通戍卒,想見都尉都難,更別說平陵侯了。
“你說,他會回來嗎?”
“會。”韓文不假思索的說道。
“為什麼?”
“不為什麼,就是一種感覺。”韓文頓了頓,又道:“趙君是一個很純粹的人,他不屑騙人。如果他想投敵,誰攔得住他?”
張威想了想,不禁一笑。“說得也是,他真想投敵,平虜燧的人一起上都不是他的對手,何必這麼費勁。這麼說來,他是真的要殺百夫長,要為我們換點酒錢。”
“那當然。”韓文笑道:“昨天他就說了,雖然我們不分輸贏,但他要請我喝酒。”
張威哈哈一笑,一拍大腿。“傳令,燧上小心一些,隨時準備接應。弩手呢,讓他們打起精神來,今天夜裡別睡了。”
——
趙延年下到坡底,重新整理了一下裝備,開始向對面的山坡攀登。
上次在平虜燧待了幾天,他曾在附近轉過,對這裡的地形還算熟悉。
如果燧外的匈奴人安排警戒,這片山坡是首選。
視野好,距離遠,隔著山谷就能看到對面烽燧上的情況,還不用擔心漢弩的攻擊。
嶙峋的巨石隨處可見,可以為他們提供藏身之處。
兩三個人貓在巨石後面,根本無法發現。
正面烽燧的南坡陡峭,無法攀登。背面的山坡卻相對平緩,有小道可以走上來。
兩個匈奴人此刻就躺在一塊大石外面,有一句沒一句的閒聊著。
“右大將也真是的,不就一個趙延年嗎,就不讓我們攻了,只能這麼守著,多沒勁。這次白跑一趟,回去婆娘要罵了。”
“罵兩句怎麼了?總比被趙延年殺了,讓別人睡你的婆娘好。”
“有那麼神嗎?再厲害,不也是人?”
“人和人也是有區別的。”
“有什麼區別,多隻眼睛還是多張嘴?”
“等等,什麼聲音?”
“哪有聲音?我怎麼沒聽到。”
“好像有石頭掉下去了。”
“嗤,這山上的石頭這麼多,滾下去幾塊不是很正常?這麼陡的坡,你不會以為有人能爬上來吧?”
“說得也是。唉,你就別抱怨了。你不爽,百夫長更不爽。他跟了一路,要不是右大將的命令,他早殺了趙延年,搶那匹白馬了。”
“他想搶那匹馬?嘖嘖,膽子真大,右大將的東西,他也敢要。”
“右大將的怎麼了?他已經送了人,就不是他的了,誰搶到算……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