桀龍很想帶著趙延年同行。
趙延年也想去。
可是他想了又想,還是婉拒了桀龍的邀請,推薦了趙歸胡。
比起他,趙歸胡的作用更大。
他那張三石弓殺傷力巨大,可以對匈奴騎兵形成降維打擊。
短兵相接,他的能力或許不如自己,比起一般人卻綽綽有餘,能夠保護桀龍。
在此之前,他就是右大將的心腹。
桀龍有些惋惜,卻還是接受了趙延年的推薦,跟著趙延年來到帳篷,親自邀請趙歸胡。
趙歸胡吃完飯,剛回到自己的帳篷,脫下厚重的外衣,準備練功。
看到桀龍跟著趙延年一起來了,他大感意外。
聽到桀龍的來意,趙歸胡感激地看了趙延年一眼,一口答應。
事不宜遲,桀龍決定明天一早就走,讓趙歸胡連夜做好準備。
他打算只帶之前精挑細選出的一千精騎,依舊由烏屠和趙歸胡擔任左右司馬,同時配備一人三馬,以提高行軍速度。
所需要的物資都要在今天夜裡準備好。
趙歸胡穿上衣服,帶上武器,跟著桀龍走了。
僕朋聽到聲音,趕過來檢視情況,看到這一幕也是目瞪口呆。目送桀龍和趙歸胡離開後,他對趙延年說道:“你不是一直想回漢朝嗎,為什麼不趁著這個機會去?到了趙王的領地,離漢朝也就不遠了。”
趙延年嘆了一口氣。“現在不是時候。”
僕朋瞅了一眼趙延年,緊了緊披在身上的羊皮襖。“希望你將來不要後悔。現在單于庭可危險得很,相國再走了,萬一有人想對單于下手,沒人攔得住的。”
“右骨都侯呢?”
“哼!”僕朋轉身回帳,慵懶的聲音從帳中傳來。“那老狐狸,才不會跟著單于送命呢。要不是因為相國,他根本不會支援單于。反正不管誰做單于,都不會影響他們,左右骨都侯也是攣鞮氏子孫,他們的官都是父傳子,子傳孫,誰也動不了,區別也就是這個兒子繼位,還是那個兒子繼位而已。”
“行了,你少說兩句。”王君曼打斷了他。
“不說,不說,反正跟我沒關係。”僕朋打了個哈欠,又嘆了一口氣。“可惜了我的牧場。單于真要是沒了,我找誰要牧場去啊。”
趙延年站在帳外,抬頭看著夜空,一動不動。
寒風刺骨,宛如利刃。
——
次日一早,趙延年剛到單于大帳,就被於單叫了進去。
桀龍已經率領一千騎兵馳援趙安稽,現在單于庭的防務由段叔負責。
趙延年本不想多事,可是聽到這個決定,還是提出了反對意見。
段叔能指揮桀龍的部下嗎?開什麼玩笑。
“單于,不徵詢一下右骨都侯的意見嗎?”
於單看看趙延年,苦笑道:“趙卿,不是我不想徵詢他的意見,而是他和左骨都侯一樣,都希望我能去漠南王庭,只不過一個柔軟一個強硬罷了。我現在徵詢他,他只會有一個答案,立刻南下。”
“單于不願意立刻南下?”
於單看看四周,揮了揮手,示意侍女們出去,又親自拉上帳門,招呼趙延年走到後帳,點亮了火把。
於單後帳有一張書案,上面擺著筆硯和堆得滿滿的簡帛。
趙延年吃了一驚。
他知道喜歡讀書,卻沒想到於單的後帳有這麼大的書案,這麼多書。
於單一邊找出一張地圖,鋪在案上,一邊說道:“我之所以不願意南下,是因為這裡更適合做單于庭。漠南王庭過於接近漢朝邊塞,諸王又不願意與漢朝保持各睦,戰爭難以避免。一旦漢軍出塞,漠南王庭就在兵鋒之內。這裡則不同,隔著大漠,漢軍就算想來,也來不了。”
於單一邊指著地圖,一邊解說他的構想。
趙延年湊了過去,一邊看地圖,聽於單解說,一邊在腦子裡回想。
他似乎聽過類似的方案。
匈奴人後來的確放棄了漠南王庭,以大漠為屏障,阻止漢軍深入。
嚴格來說,他們的想法沒錯。
只不過他們遇到了最不講理的漢武帝,硬是傾一國之力,拼湊出十萬精銳,讓衛青、霍去病各領五萬,深入漠北,摧毀了匈奴人最後的希望。
那一戰之後,漢匈雙方的血槽都空了,不得不停戰多年,等著回血。
後來霍去病英年早逝,雙方進入僵持階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