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韓讓無話,只冷臉悶頭趕路。
除非必要,她們三個都不得下車,路上也只休整了三次。
這一路來,甄婉也算見識這裡的亂景了。
本以為,鄆城破,就夠悽慘了,可沒想到,兵亂一起,到處都是流民。
很多都跟他們是同一個方向的,看樣子,是前去豊州或者涼州投奔親友的。
這世道就是這樣,最受苦的,還是底層百姓。
便是韓讓不停趕路,也是在半日後,她們才抵達淮陽。
這裡,可沒有賣地圖的,一路上,甄婉都默默記著路。
侯府不愧是侯府,可說堪比半個故宮了。
離老遠,小雨就興奮得顧不得疲憊拉著她看,那巍峨的院府牆。
可即便到了目的地,她們仍然繞了半圈,才從側門進去。
小雨的表情,就是梅雨季節的天,立刻就變了,好像兜頭被人潑了一盆冷水。
她原本一直跟著甄婉的,那時即便小,但也見過甄婉的婚禮。
與之相比,一個天上,一個地下的待遇,她哪能受得了。
小雨轉頭見甄婉臉上猶然帶笑,也只能按壓下傷感的情緒,不好給她添堵。
吳媽雖然也算見過世面,但侯府比之樊府,明顯不是一個規格,也看得有些眼花繚亂。
後看甄婉目光淡然,只心底讚了一句,把情緒收藏起來,不想給甄家露怯。
只是,迎頭而來的打擊,一個接著一個,饒是她們兩人做好了心理準備,但入府後的境遇,也結結實實的打了臉。
自甄婉入府,只一個管事婆子,在韓讓給出指示後,讓她們住進了聽雪苑,然後就再沒管過她們。
聽雪苑,名字是很好聽,但卻很偏僻,最關鍵的是,臨近下人住的地方。
不過,到底是侯府,即便偏僻,裡面的格局佈置,倒都齊全。
她們入府後,只聽說魏崢的母親,魏老夫人住在府裡,但因為甄婉只是個妾,也沒資格拜見。
日後等魏崢娶了正妻,她得給正妻敬茶,才算有真正的名分。
現在,地位最多也就比侍妾高點。
侍妾,是侍女成妾。
甄婉父親不是罪官,所以不算連侍妾還不如的婢妾。
但要說是貴妾,不但父親是讀書人,或者做官,人也得出身清白才行。
甄婉是敵將的妻子,還是寡婦,所以地位只能低於貴妾,介於侍妾之上。
甄婉倒沒空理會這麼無聊的細枝末節,一門心思想著怎麼巧妙地脫身。
初到幾天,她不好過於快地“出事”,只能跟著小雨熟悉環境。
可這一接觸,就發現麻煩大了。
這侯府,竟然有巡邏的,而且還不准她出去。
甄婉一問原因,竟然是沒有魏崢指示。
她倒想問問,魏崢遠在千里之外,怎麼指示?
而且也沒指示不准她出去啊?
但那些兵士,就跟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只一句話,沒有魏侯指示,不得離開。
甄婉真是氣笑了,後來還是吳媽留心跟送飯的打聽,才知道,這裡的採買,都有人專門負責。
府裡的其他人,沒資格出去,生病會有人請大夫來,除非老子孃的沒了,才可以請示府裡的夫人,出府去。
而這樣做的原因,是因為魏崢把府裡當軍營管理,怕洩露軍機啥的。
甄婉想,可能就跟國家首要,洩露行蹤一個道理。
如果他的一舉一動,都被敵人掌握,那可不要糟。
他糟不糟的,甄婉是沒空操心裡,只想著該如何出了這個鐵桶府。
不愧是半軍事化管理,內部井然有序,外圍穿插士兵,兩不耽誤,大家都各司其職。
但也就跟一潭死水似的,一興起漣漪,就立刻會被人查知。
甄婉仗著膽子大,繞過了幾波巡邏計程車兵,可仍然有她不知道的防線,被抓回來後,竟然關了她緊閉。
因為她明知故犯,非得去外院。
聽雪苑跟前面的花園連廊,但出了花園的連廊盡頭,就算是外院了。
所以,她的活動範圍,一下子縮小到了屋宅裡。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幾次三番出去,所以引起了警戒,還專門派人來盯著她。
甄婉嘴角的苦水,比小雨的淚還多。
“這侯府的規矩是大,婉娘可不要在衝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