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將頭低了又低,一直垂到了自己擺攤的案子上,生恐別人看出她眼底的怨恨。
蘇離,你的運氣還真是好啊!
明明我們以前都是一樣卑微的人,可是,為什麼忽然之間,你就從泥沼爬到了至尊之位,而我,卻因為你,直接墜入了爛水潭!
你以前被人欺侮嘲笑,我每次都站在你身邊,我不過就是不得已,幫著江清歌陷害了你一次,你卻直接毀了我的家,我的人生!
蘇離,你以為,你真的能飛上枝頭做鳳凰嗎?
不,你休想!
你就算坐上去,我也一定能把你拉下來!
洶湧的恨意,讓她的身子微微發顫,過了好一陣,她方平靜下來,深吸一口氣站起來。
“母親,我有事離開一會……”她對身邊面目呆滯的老婦人說了句話,還未說完,便招來婦人惡狠狠的咒罵,“你又要去哪兒?你不許去!每次讓你看個攤子,你就這事那事的!吃飯時你怎麼不離開?你離開時還能省點口糧給你弟弟吃!我們一家人都被你害苦了!你個死丫頭,你怎麼不去死?讓你嫁個有錢富商,你死活不肯!他不就是老點兒嗎?你這死樣子,還想嫁什麼如意郎君嗎?”
女子麻木的承受著她喋喋不休的咒罵,但並未因為她的咒罵停下來,只固執的轉過身,一瘸一拐離開。
婦人伸手去抓她,奈何腿腳不便,一把抓了個空,只得罵罵咧咧的看著她消失在視線中。
女子倒也沒走遠,從牆角拐出來,便是酒樓。
她立在酒樓下頓了頓,昂頭看向二樓雅間。
雅間內,邵惠麗和桑纓正支著耳朵,聆聽著隔壁的動靜。
從高悅和齊瑤進門起,一直聽到現在,兩人的談話,盡皆收入她們耳中,愈聽,邵惠麗便愈失望。
“這兩人入宮一趟,不該氣得破口大罵嗎?怎麼翻來覆去的,只怪自己不如人呢?她們該不是被蘇離施了什麼妖法吧?”她看向對面的桑纓,小聲抱怨著。
“很有可能!”桑纓深以為然,“蘇離本就妖力驚人,咱們以前沒少挨她欺負!連淑妃都敗在她手裡,更別說這兩位嬌小姐了!”
“話雖如此,可這兩位可是這京都中最驕傲的女人,自從當選過太子妃,就以未來國母自居,誰都瞧不上,便算中了妖法,也不該這般妄自菲薄啊!”邵惠麗百思不得其解,“這實在是不符合她們兩人的本性!”
“說得也是!”桑纓點頭附和,“在天境時,她們也算是身份尊貴,向來眼高於頂的,怎麼忽然就自責起來了?這其中定有緣故!”
可惜,單從兩人的對話,她們實在分析不出這其中的緣故是什麼!
兩個傷心人借酒澆愁,說起話來,也是顛三倒四的,實在是聽不明白!
“那現在怎麼辦?”桑纓看向邵惠麗。
原本她們想趁這兩人生氣,火上澆個油,再煽個風,誰想人家沒有火,沒有怨,只有自責愧疚,那原來的計策,就用不了了。
邵惠麗擰著眉頭不說話。
她也不知道怎麼辦。
她擅長火上澆油,但高悅和齊瑤自怨自艾,全無鬥志,話裡話外,全是自責,不見她們對蕭凜和蘇離半點怨氣,她火,她要如何拔?
她想了半天,也沒有什麼好主意,不由煩躁異常,偏桑纓還在那邊催促著:“你快想想辦法啊!我看她倆那架勢,心情灰敗,可能要很久都不會出門了!今兒機會難得,得趕緊想個法子,做點什麼……”
“那你想啊!”邵惠麗沒好氣回,“你又不是沒長腦子,幹嘛老催我?”
桑纓癟眉:“我長沒長腦子,你不知道嗎?行了,既然你想不出辦法來,不如咱們就去找張雪韻吧!我看她是個有主意的!”
“不行!”邵惠麗堅決拒絕,“她本就跟我不對付,回頭知我沒完成任務,定會說風涼話的!”
“那怎麼辦?”桑纓攤手,“總不能在這兒乾坐著吧?”
邵惠麗正要回話,雅間的門卻忽然被人叩響。
“誰?”桑纓緊張問。
“送酒的!”外頭是個男聲。
兩人的確叫了酒,便放心開啟門,哪知門外站著的卻並非店內夥計,而是一個面黃肌瘦的年輕女子,衣著破舊,面上還有點髒,頭髮也有點乾枯蓬亂,但那眉眼卻莫名的有點眼熟。
“你是何人?”邵惠麗打量著她,“你要幹嘛?”
“來幫你們對付隔壁的人!”女子倒是膽大,徑直走到桌邊坐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