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後,不許再提那些不愉快的事了!”蘇琰亦笑勸,“你們能及早回頭,我們高興都來不及呢!咱們一家人不說兩家話!以後誰再說,就打誰屁股!”
“瞧瞧!你三舅舅又擺出往日的威風了!”蘇老夫人笑道,“川兒快別哭了!你忘了你三舅舅小時候打人有多疼嗎?”
“我記得!”蘇燦之在旁插科打諢,“我記得有次三舅舅把大表哥的褲子都打爛了!可大表哥倔得像頭牛,愣是不肯跑!倒是驚寒,溜得比兔子還快呢!”
“我那腳底抹油的功夫,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蘇驚寒得意洋洋,“不過有一說一,大表哥幼時是真的倔!能倔死幾千頭牛!被打得屁股開花也不跑,我那時都覺得他腦殼有問題呢!”
“他呀,就是寧折不彎的脾氣!”蘇老夫人笑嘆,“這一點,像你姑母!阿凝她也是死倔死倔的!認準什麼事,八頭牛也拉不回來!當初要不是她非要……”
她說到一半,忽覺不妥,忙轉移話題,“對了,川兒,祖母還沒來得及跟你細說你們母親的事呢!來,快進屋喝口熱茶,祖母與你細說!”
說完,一把拉過江清川,扯著他就往屋子裡走。
江清川頭微低著,步子也有些踉蹌,許是不想讓眾人看到他失態模樣,一直用大袖遮面。
然而無論他怎麼遮,蘇離還是一眼看出他的驚悸崩潰。
能讓一向沉穩的江家長子失態,想來,他在鷹嘴崖下經歷的事,的確是非常可怕了!
雖然他的藉口找得很好,甚至還用上了蘇驚寒所說的那面能照出人一生的“湖鏡”,但蘇離還是敏銳的察覺到,那面湖鏡照出的,不僅僅是江家四子的今生,極有可能還有他們的“前世”!
江清川是個聰明人,江家其餘三子的異常,是他無論如何也掩飾不了的,瘴氣中毒這種說法,用來騙蘇家人可以,但想騙過她,沒有可能。
她跟蘇家人不一樣,她對他們有兩世之恨,這恨意永不會消彌,也就意味著,她永遠不可能像蘇家人那樣真心的原諒他們。
以江清川的敏銳,他當然能察覺出她與蘇家人的不同!
而方才她探江清川脈搏,發現他的確是中毒了,但是,如果這毒真是在鷹嘴崖所中,他的脈象絕不會像現在這樣!
陳州府多密林,瘴氣很常見,當地對於治療此毒,也頗有經驗。
那位大夫所開藥方很是對症,他們一行人從陳州府返回京城,約有半月之久,半個月的時間,用這個藥方,他到京城前瘴毒便可全解。
若是此時還不解,那便是瘴毒入體,徹底不治,絕不可能像現在這樣,就像剛剛中毒一樣!
但江清羽三人便沒有他這樣的症狀。
所以,他很有可能是故意用這種方法,來打消自己的懷疑,方才又支走江清羽等人,讓自己沒有機會接觸到他們,以免生出疑心。
他如此的費心費力,無非就是想掩藏他們已然被那隻幕後怪物喚醒的真相吧?
只可惜,他不知道,在他走的這段時間,京城內的覺醒者,已是暗流湧動。
在那些人覺醒時,她便第一時間想到了他們,無論他怎麼掩飾,都逃不掉她的懷疑,現在他這欲蓋彌彰之舉,反而讓她愈發確認了這一點!
既然確認了,蘇離倒也不急了。
她等著看戲便好。
現在張雪韻邵惠麗等人正在全城召集所有覺醒之人,他們若是敵,想必很快就會聚攏到萬通錢莊,屆時,直接一鍋燉了便是!
她很確定,到那個時候,她是絕對不會有半點猶豫的!
哪怕是母親即將回來,她也不會有半分猶豫和愧疚。
當斷不斷,必受其亂,該殺不殺,後患無窮!
當然了,她心裡還是希望這幾位能夠爭氣一點,安安生生的待著,等母親回來,如此,才是皆大歡喜。
房內,江清川偎在火爐旁,卻仍然止不住顫抖的雙手。
身上如芒在背,哪怕是不回頭,他依然能感覺到蘇離審視的目光。
看來,他那番真假摻半的話,並未打消蘇離的疑心。
不過,這也正常。
若他是蘇離,他怕是還不如她!
他們對她做過世間最最殘忍之事,他們該被抽筋扒皮,千刀萬剮!他們不配再活在這個世上!
可是……
江清川痛苦的閉上雙眼。
可是,他們死前,到底要不要把那個可怕的真相……告訴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