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戰場上腎上腺素分泌,會讓人察覺不到疼痛,所以這些防彈衣被打穿的人還能堅持著撤回來,但是等進入地下室,傷勢開始發作,這些人大部分都無法再行動,有的甚至奄奄一息,瀕臨死亡。
四肢受傷的人還好,只要有充足的藥物,很大機率能活下來,而那些軀幹受傷的,則危在旦夕,必須立刻動手術。
地網的戰鬥力或許不行,但是都很全能,畢竟很多情況下,他們能依靠的只有自己,外傷急救當然也是必須掌握的技巧。
所以很快一隻臨時急救小隊就組建完成,這些人是地網中急救能力最強的,雖然還是比不上專業的外科醫生,不過這時候能保住命就行。
然而醫生有了,物資卻嚴重不足,就算可以用消毒的匕首代替手術刀,繃帶和抗生素也是必不可少的,否則就算手術成功,術後感染也會要人命。
這個大樓倒是儲備了醫療用品,但這裡不是軍事基地,只是祝平炎的住宅,所以藥物都是單人份的,根本不可能供應給這麼多傷者。
在傷者的哀嚎下,許多人都開始意識到,如果不能突圍出去,這些受傷的同伴只是會喊叫的屍體而已。
所有地網身上都帶傷,同伴即將死去或者已經死去,自己在異國他鄉深陷重圍,這一切都撞擊著脆弱的人心。
所有地網的心裡素質都足夠強大,但與此同時,他們也不是那種只會遵守命令的大頭兵,他們會思考自己的去路。
他們跟著祝平炎來到這個完全陌生的土地,肯定是存著建功立業的豪情壯志,也想過深陷絕境的情況。
但是人們在構想中總是會犯一個錯誤,那就是把美好的想得太美好,把苦難想得太簡單。
每個人都知道,我只需要熬過苦難,就可以得見曙光,但又有多少人真的能熬過去呢。
如今,真實的鮮血和死亡就在眼前,一個成熟的人就該意識到,他不是故事裡的主角,熬過苦難也未必會有曙光,一將功成萬骨枯,他或許只是一個枯骨而已。
就比如現在,那些傷者肯定要死的,下一次突圍中,他也要死,而如果一直突圍不出去,所有人都要死,包括率領著他們的那個人。
這麼說來,他連成為枯骨的資格都沒有,因為他輔佐的那個人也將湮滅在寂寂無名中。
於是他悲從中來,走到還在不斷鼓舞士氣的那人身邊:“別說了,這是我們自己選的。”
那人卻無比堅定的說:“很快就有藥了!”
這讓他也不禁有些動搖,或許那人所說的也並不只是望梅止渴,或許真的還有希望?
希望不一定有,但是藥物肯定會有。
在混亂了將近二十分鐘後,祝影扛著一大箱藥物從黑暗中走出來:“我找到藥了。”
他胸前的衣衫已經被鮮血染成了紅色,狙擊槍打穿了防彈衣,但是在黑暗中,賴三沒法瞄準他的心臟,所以這一槍沒有殺死他。
之後他就被其他士兵搶救下來,抹上士兵專用的外傷藥物,迅速止血,脫離了危險。
不過地下室的混亂場景,讓他無法安心養傷,只能瞬移出去找藥,為了儘快趕來,他不得不爭分奪秒,連續使用瞬移,到藥店的時候臉色已經蒼白如紙,被繃帶包裹的傷口也開始滲血。
這裡可不是華夏,藥店早就關門了,況且抗生素是處方藥,正常買也不一定買得到,他便直接潛入倉庫,自己翻箱倒櫃的去找這些藥。
沒想到藥店裡竟然有人值夜,他在這翻箱倒櫃,嘎吱一聲門開了,然後咔吧一聲燈開了,兩人大眼瞪小眼。
要不怎麼說天機民風淳樸呢,這位二話不說掏出槍就打。
祝影也沒帶槍,在不使用異能的情況下,只能東躲西逃,最後隨手抓了個藥瓶,把這位藥店毀滅者砸趴下了。
制服這位過分衝動的保安之後,鮮血在浸透的衣襟上流淌,當他扛著藥箱子一路瞬移回來的時候,已經幾乎站不住了。
祝平炎趕忙上去接過藥箱,然後扛到屋子中央,當眾開啟,如約而至的藥物讓所有人都平靜下來。
“大家都會沒事的,我早就預感到有這一天,準備了充足的物資,我們能撐到援兵到來。”
這二十分鐘他一直在說藥物充足,食物充足,援兵很快就會趕來,我們將是最終的勝者。
但是沒有人相信他。
因為實際情況就是他們五十多人大半都是傷員,被迫躲在這個狹小的地下室裡,頭頂的樓房被轟得千瘡百孔,隨時都有可能塌